“想当年,项燕将军身死后,项家人死的死,散的散,还有不少孩童随着妇人一起没为官奴,那情形,比梁家现在可凄惨多了。
我梁家,一介商贾,当年在秦军面前没有项家的勇力,现在也不该忘了自己的本色才对。”
老人的话音极其地平静,平静得像是从来没有梁掌柜横死一事一样。
韩翊曾经见到过,当一个人难过到极致时,反而比平常还要平静。他知道此时的老人就是这个状态,哪怕是曾经的对手,天伦却是可以共情的,韩翊的心里更不好受了。
好半天,那老人才把目光看向了韩翊,
“孩子,你心肠太过和软,或许会富极一时,但终究成不了项王或者刘邦那样的人物,听老朽一句劝,终你一生,做个富家翁即可,不要贪生命不能承受之重才好。”
这个,韩翊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想过,大概将来也不会作此奢念,就好比说,韩翊永远也做不到像刘邦和项羽那样节制住陈平,没有那金刚手,不做那陶器活。
然后,老人转身跟梁伏氏说道,
“掌柜的没了,幸好大家都活着,日子还要过下去。都回去吧,我老梁家今儿个就搬出彭城,从此再不问世事!”
梁伏氏一改昨日里的软弱,稳稳地站起身来,扶起老人,吩咐好仆从,就要带梁氏女眷离开。
但那老人却止住了脚步,指着昨日那美艳妇人,要她出来,对陈平说道,
“她名义上是我儿的小妾。实则是我从小当孙子养大的。她,就是当今项王最小的妹妹。当年项家流落四方时,她的娘死于饥荒,留下她孤零零一个人在路边哭。
被我梁家管家碰见了,悄悄地带回府中,以孤儿的名义收养起来。我儿一直带着她打理生意上和家族中的事,后来怎么收成了妾室老夫不太清楚。
因她的缘故,在名义上,我梁家与项家也算是儿女亲家。如今我儿不在了,背着人命的两家人不宜结成姻亲。
听说韩掌柜与项家人走得近,还麻烦你把她带回项家。时易世移,我梁家与项家再多的恩怨纠葛,从些都烟消云散了!”
听到这,那美妇人哭得比先前的梁伏氏还要悲痛。直到韩翊目送梁家人消失在远方,韩翊才厉声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