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明明说的是打不趴的金刚……你是嫉妒人家长得俊吧?”有女学子立即义正词严的反驳。
    “哼,你们女人就是爱看脸。”
    “嘁!难道你们男人不爱看脸?你们男人更好色!”
    说话的男女学子各瞪对方一眼,哼一声,扭过头去。
    这厢又有消息灵通的说八卦:“听说这位是秦国殿下的……那个。”挤眉弄眼:你们懂得。
    周边人吸冷气,“不会吧?”
    大唐贵女有情人不是稀罕事,尤其皇家的公主县主们,十之四五都传过绯闻。贵家子们也乐意与贵女们勾勾搭搭,反正两厢情愿,只要不弄出孩子,就不会有人深究。等到大家成亲了,这种关系自然就断了。都是知情识趣的,不会让这种关系损害到自己的婚姻家庭,当然更不会在圈子里谈论炫耀以前的情史。这样做的人就是坏了规矩了,在贵家圈子都会受到排斥——毕竟,谁都不愿在圈子中,忽然听到某男、某女炫耀说自己与某女、某男有过“关系”,而这个有“关系”的人恰好是自己的妻子或丈夫。
    因为大唐这种风气,贵族圈里无论男女,有亲密关系的情人都不算什么,婚前不论;即使婚后,男的养外室,女的养面首,只要后院不起火,旁的人都当看笑话而已。
    但秦国公主不一样!
    因为李毓祯的形象就是“冷淡,不近色”,向她抛媚眼的世家子多去了,还有世家女,但这位一概不假以辞色,就连世家郎君中声名最盛的崔七郎都没得她青眼。世家男女圈子里都在传言:这位要以剑为伴侣了。
    但现在……居然冒出个情人?
    这消息太劲爆了吧?
    “不信?”说的人眼白一翻,表示对周遭学兄学弟一心扑在武道上、消息不灵通的鄙视,“京中圈子都传遍了,就你们这些……哎哟,耳不聪……”
    听的人油然想起萧十七那张俊得没朋友的脸,还有那干净剔透的气质,仿佛不沾染世间尘垢的美玉,都“哦”一声作恍然大悟状。长成这样,真是贵家郎君的公敌,哦不,龙阳君除外。
    几位龙阳君已经蠢蠢欲动了,但是……秦国公主盘子里的,不好抢啊。
    还有几位竖起耳朵听八卦的女学子也在扼腕,已经被秦国殿下看中了,哎呀……不好撬墙角。
    萧琰耳力胜过这些学子,如何听不见这些窃窃私语?心里暗骂李毓祯,坑死她了!但总不能揪着每个学子澄清说,她不是李毓祯的情人吧?心里转念又一想,这些人议论她与李毓祯的绯闻,总好过议论那首谤毁李毓祯的童谣吧,唉!
    萧琰心中纠结的想着,面上神情却是一片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听见,穿着素袜的双足轻捷的踏在一尘不染的桐漆地板上,衣袂缓动,如行云流水,从容的走到掌书柜台前,先行了个学子礼,便从柜台上自取了一份书目,无声的翻动起来。
    管理二楼的掌书见她不为外物所动,心里微微点头,提起玉槌便敲了一下。
    “当!”
    清脆的玉磬声响在楼内。
    萧琰身后的窃议声立止,一干学子各归各位,垂头垂眼,看书的看书,做笔记的做笔记,一个个安静乖顺得如鹌鹑。
    这藏书楼里的每位掌书,都是让学子忌惮的人物,据说曾有胆敢犯藏书楼规矩的学长,被收拾得很惨很惨,真是闻者惊心,见者心怂——总之,不能惹!
    萧琰看完书目就挑书,先去甲字架。她内力深厚,就这么站着看书一天都不会腿软。同一书架内有学子偷觑她,她自然察觉到了,但没放在心上。仅留一分神识在外,便沉入到书中去了。
    酉时二刻,她准时出了藏书楼。回到学舍,正是酉正时分。
    安叶禧在她脱靴后,一边递上手巾给她拭手,一边笑嘻嘻的说:“慕容宗师又派侍女送来了一盆花哟!——粉色的蔷薇,漂亮极了。我先摆在讌息室了。郎君要放在书房吗?”
    萧琰“唔”了一声,想了想,“先放在讌息室吧。”书房里的蝴蝶兰和结香还没画好呢。说着将手巾递了她,径自入了主房,没理会安叶禧那欲说还休的暧昧表情,心里寻思着已经收了千山学长三盆花了,所谓礼尚往来——该回个什么礼物为好?
    将这些花画得传神了送给她吗?
    若千山学长不喜欢花卉画,那就刻个小印送给她吧……嗯,印钮就刻她送的花。
    萧琰觉得这主意好,两种回礼都是需要用心的,用心的礼物就是好礼物。礼物么,真心实意最重要。
    洗漱后用了晚膳,稍事休息后她便在讌息室里打坐,直至亥初才睁眼。屋内灯烛明亮,萧琰下榻起身,伸展了下身子,便踱步到花架前,看那盆蔷薇花,渐渐的有些出神。
    她想起了沈清猗在清宁院对她说的话:“蔷薇很好。阿琰看见喜欢的蔷薇,就送给我好了。”
    萧琰觉得绽放的蔷薇花都很好看,但说多么钟爱它们,自己又不至于——那什么是“我喜欢的蔷薇”呢?应该不是随随便便一株、她觉得好看的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