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又一个出场,每一个人的弹劾都可以听到新故事,每一个人的口中他都是那罪大恶极之人,犯下了滔天大罪。
本该勃然大怒的宋沛年,嘴角的笑意却加深了,待到大殿安静之时,才缓缓说道,“都说完了吗?”
眼见又要开始讨伐他,宋沛年微微挑眉,漫不经心道,“徇私枉法,贪污受贿,残害朝臣,联络藩王,都是我做的,那又如何?杀了我吗?还是要怎样?”
“你、你是觉得没人能奈你何了吗?”杨仲指着嚣张十足的宋沛年,义愤填膺地说道。
宋沛年却不看他一眼,直视着小皇帝,“皇上,你说呢?”
小皇帝不敢去看宋沛年那双如同深渊的眼睛,不自觉就紧紧捏着手边的龙袍,只道,“老师,给大臣们一个交待吧。”
宋沛年听到这话,笑了,狂笑不止,待笑够之后,抹去眼角不自觉流出来的泪,“交待?什么交待?我可给不了任何人交待!”
在场的大臣们纷纷大气都不敢喘,不知道宋沛年是疯了,还是有另外的底牌。
杨仲见已经有些疯癫的宋沛年,大声道,“求皇上定夺啊!”
说着还不忘对小皇帝使眼色,问这么多干什么,先杀了再说,杀了永绝后患,司格给你带来的教训还不够吗?
小皇帝不看杨仲,只向宋沛年看去,他如一棵被风雪压不垮的青竹,直直站在那儿,周围的草木都远离了他,只剩他遗世而独立。
他好像更加瘦了,面孔十分憔悴,不像他小时候见到的那个意气风发的状元郎。
小皇帝垂下了头,无数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起争执,一个叫嚣着杀了他,一个求他不要。
许久,群臣都催了好几次,小皇帝才哑着声音说道,“将宋沛年关押至无由殿,待事查明后再议。”
“皇上三思啊!”
一个又一个反驳的声音接连而起,尤其是刚刚那些弹劾宋沛年的官员,只秉持着一个原则,既然得罪了,那就得罪彻底,最好将其按死。
宋沛年又笑了,他摇了摇头,看着小皇帝缓缓道,“皇上,你还是不够心狠。”
说完转身离去,小皇帝看着他决绝的背影,眼眶瞬间就红了。
宋沛年刚踏出大殿,一直候在殿外的逐一看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形忍不住上前搀扶,低语道,“主子。”
宋沛年一掌推开他,“滚开!我可不需要你的可怜。”
还没有走出两步路,一传令兵疾跑过来,路过宋沛年,朝着殿内奔去,“报!报!报!涪江府传来加急军报!盛王带兵欲进攻京城,被涪江府尉带兵拦截,已活擒盛王,诛杀其精兵三千余人,几万大兵已被分批控制住!等皇上定夺!”
涪江府尉,逐二?那不是宋沛年的人吗?
朝臣听到这通报,面色各异。
传令兵一直通报,宋沛年脚下的步子却不停,一直朝着茫茫大雪中走去。
小皇帝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朝着宋沛年跑去,“老师!老师!”
宋沛年没有回头,却不知为何跌坐在了雪地之上,逐一不受控制率先跑了过去想要将宋沛年扶起。
小皇帝脚下的步子乱了,摔倒在地。
他懂了,什么都懂了。
以前困惑住他的迷雾,像是突然被扫开了。
朝堂上站的或是在外的每一个得用臣子,背后都有宋沛年留下的影子。
逐一是他一手提上来的,裴安是他送去北边的,安之临周合等人是他留下的,杨仲是他点头才带回来的,杜谷二人是他特意安排的,刘自黔等人是他带出来的,还有,还有好多...
或许他早就知道了宴家会起复,所以有了裴安、逐一逐二等人,兵权分离对立,无一家独大,但是都在他的手里。
朝廷需要办实事的人,所以有安之临周合关自州以及新科进士状元等人。
又怕文臣杨仲做大有异心,所以又提了几家杨家的死对头上来。
还有杜谷两家,他说过朝廷无法是一潭清水,需要可以抓住尾巴的鱼儿在水里蹦跶,所以这两家得以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