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干咳一声,目光在城阳公主身上巡梭一圈:“听闻杜荷那小子最近染了风寒身体不适,连今日宴会都未露面,难不成病得很重?改日我登门探视一番。”
城阳公主花容倏变,紧张的左右张望一眼,见近前无人,这才松口气,瞪了房俊一眼,脚步匆匆离去。
杜荷自去岁在城南庄子里遭遇乱兵冲杀,虽然侥幸保住性命,却吓得一病不起,今年始终在骊山皇家别苑隔壁的庄子里疗养,根本不在家,房俊口口声声登门探视,那是探视杜荷还是探视别的?
有鉴于房俊“好公主”的名声,不管其真心还是揶揄,城阳公主都不敢接话儿……
……
御书房内,唯有皇帝一家,李承乾跪坐在靠窗的地席上,玻璃窗户外是流光溢彩的庭院,皇后一身宫装、满头珠翠,跪坐在一旁煮水沏茶,太子李象则似模似样的坐在御案之后的龙椅上,自己研磨、伏案练字。
房俊入内,见礼之后,便坐在李承乾对面。
皇后沏好茶水分别放在两人的案几上,侧颜在烛光之下秀美绝伦、眉目如画,螓首蛾眉、鬓若刀裁,一截纤美白皙的脖颈,满头珠翠。
茶香清幽,脂粉略浓,交杂在一处氤氲开来,沁人心脾……
房俊喝了口茶,恭声问道:“不知陛下召见微臣,可是有何吩咐?”
李承乾直言不讳:“你让人埋伏于东宫之内,的确能够更好的保护太子,可现在贼人迟迟不曾发动,若那些人长期潜藏下去,唯恐有碍东宫名声。”
即便太子年幼尚未大婚,但毕竟宫闱深深,任何不好的传闻都有可能玷污皇家名声。
皇后苏氏便抬眸向房俊看过去,盈盈目光之中有些担忧、有些期盼。
对于一位母亲来说,攸关太子之安危,她才不在乎什么别的东西,只要太子有一丝一毫的危险,她就愿意让那些书院学子一直潜藏下去。
但陛下显然不这么想,而唯一能够扭转陛下想法的,也只有房俊了。
房俊略一沉吟,道:“陛下明鉴,贼人居心叵测、大逆不道,断然不会轻易放弃谋逆之心,况且昭陵大案牵连甚广,诸多宗室子弟涉及其中、按律当斩,他们又岂能坐以待毙?陛下身边护卫重重,安全无虞,贼人就一定会将主意打到太子那边,最起码也能以此来要挟陛下退让,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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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却摇摇头:“朕却觉得的未必如此,昭陵大案惊天动地,朕为太宗皇帝、文德皇后之子,无论何等情况之下都不敢退让半步,否则就是不孝,任何涉案人员都要经手国法家规之处置,该杀头的杀头、该流放的流放,决不会妥协。宗室内早已知晓朕之态度,又岂会做那些无用功试图胁迫于朕呢?”
顿了顿,他面容冷肃:“退一万步讲,纵然贼人侥幸得手、以太子胁迫朕妥协,朕也绝对不会在这件事上退让半步!”
一直以来,“优柔寡断”几乎等同于他的标签,世人对他的评价首先便是“没担当”,性格懦弱、不够杀伐果断,那么这一次他就要让世人看看他将会是何等强硬。
也让世人知晓他的底线所在。
房俊蹙眉,有些不可理解:“陛下身为一国之君,岂能意气用事?如若按律施为,宗室内只怕家家缟素、户户戴孝,用天翻地覆形容亦不为过!陛下当借此机会分化、拉拢宗室,将那些心怀不臣之辈孤立出去,获取大多数人的拥戴,进而牢牢掌控宗室。”
市井之间的屠狗辈可以快意恩仇,五陵间的游侠儿能够随心所欲,但皇帝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