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古今共矣。与其让人牵鼻而走,不如顺坡下驴,消弭戾气。
李鸿章道:左公言之有理,涤帅自行裁撤沅甫一军,确属自断臂膀。
曾国藩道:马放湘野南山,刀入楚天之库;退一步海阔天空。
左宗棠道:此事非同小可,烦请涤兄三思。
曾国藩道:湘部即裁,左公之楚军、少荃之淮军,亦为吾左膀右臂矣!吾等连里同枝,声气相通,亦并呼风唤雨。
左宗棠道:唇亡齿必寒,左某之楚部,原本湘军之分支;涤兄之嘱托,亦乃楚军之政令。
曾国藩笑曰:听公此言,如沐春风。
左宗棠道:蒋益澧禀告,粤逆幼主或于湖州城内。
曾国藩惊悸,道:当真?
左宗棠道:或真,尚待确认!
曾国藩道:事不宜迟,吾即决裁曾国荃一军,左公、少荃务必戒骄戒躁,稳扎稳打,切勿贻人口实。
李鸿章道:启禀涤帅,淮部即湘部,涤帅如有调遣,鸿章拍马即至。
是夜,曾氏兄弟抵足而眠,曾国藩辗转反侧,久无睡意。
曾国荃道:兄长似有心事!
曾国藩道:去岁初日,吾即疏辞两席,何也?处大位大权而兼享大名,自古曾有几人能善其末路者?总须设法将权位二字推让少许,减去几成,则晚节渐渐可以收场耳。
曾国荃: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乱世功名之际尤为难处,金陵既破,粤逆将灭,功成名就之时,妄思甚多,当然无眠。
曾国藩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吾等祸患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