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被碎瓷划出一道口子,皇帝似乎比他还要着急,拉了他起来,语气似有埋怨,“做什么这么着急,伤着自己了吧。”
一道微不足道的小伤口,被这天下最尊贵的人细心上了药,裴观觉得这伤口开始发烫,他闭了闭眼。
“陛下到底所求为何?”
是帝王之术吗,可他早已将一切奉上。
这些日子的善待究竟是为何,若不是没有别的差错,他几乎要以为陛下被人掉了包。
许然放下他的手,“我想和自己心仪之人长伴一生。裴观,你告诉我,这过分吗?”
比起那些荒淫无道,草菅人命的君王,这过分吗?
“陛下自然该配这世上最好的人。”
裴观垂下眸子,他也不惯有些君王靠后宫来制衡朝政,所以从前也不曾为陛下娶妻纳妃,就是为了让陛下亲政后迎娶自己喜欢的女子。
只是,事情却偏离了他的预料。
即便陛下有断袖之癖,要同端方清正的公子相守,也都可以,但独不可以是他……
不可以是他,他是一个早就走上末路的人。
裴观的眼眸闪过一丝温润的悲伤。
他生了大逆不道的心思,可即便陛下愿意,他也只能将这心思按捺下去。
他听见自己冷静的近乎无情的声音,“陛下,臣不想做个媚上的宠臣。”
皇帝似乎僵住了,裴观却忽得弯了弯唇,声音又轻又冷,“臣并非要死守这虚妄的名声,日后史书上写裴观是忠臣还是权臣,乃至是奸臣佞臣都可,但独不可是媚上的宠臣。”
这样直白的拒绝,皇帝该如何处罚他?
处死也可,不过是早晚的事,但陛下似乎真的不爱批奏折……若自己死了,还有人能帮他批奏折吗?
许然沉默良久,开口有些艰涩,“来日……来日再说。”
陛下对他纵容太过,裴观心口发酸,都已经这样了,陛下怎么可以还不发怒,心里的想法没有泄露半分,他恭敬道,“微臣告退。”
背过了身子,裴观的脸上的冷淡才化作难言的悲哀,来日……可他还有几个来日。
陛下近日的关切与偏爱做不得假,正是如此,才更要绝了陛下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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