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章·【故 事 未 完 待 续。】

“毕竟,亲手把一个世界重新摹写出来……即使有现成的数据与模板,也要付出巨大精力。即使是最强大的创生者,也很艰难。”

“许多创生者在协助他,他们分工合作。有的负责摹写天气,有的负责摹写地图,有的负责摹写力量体系,有的负责摹写动物……”

“罗瓦莎,这个庞大而纷繁复杂的世界,完全由文字架构而成。”

忽然,苏明安听到了沙沙的声音,抬起头。

红日依旧在沉降,风声叫嚣着毁灭,万物烧灼,山河破碎,苍生在末日中坠落。

——却见天空中,无端升起了一张巨大的文字网。

“叮——叮——叮——叮——”

如同天神遗落的织锦,大网的每一个交织节点都刻画着历史的印记。

它们开始缓缓移动,每一个字母、每一道笔画、每一个符号都在变化、重组,仿佛一部巨大的天幕电影。

一个个纪元,仿佛快进的故事,在此刻飞速掠过天幕。

第一纪元,勇者的巨剑闪烁着光辉,铁和血的碰撞声在空中回荡。

第二纪元,一座座高耸入云的教堂拔地而起,文字化作了石雕与彩绘玻璃。紧随其后的,达芬奇的画笔在天空中挥舞,犹如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创生者们的时代到来。

第三纪元,蒸汽火车在铁轨上疾驰,文字化为了机器的齿轮与工人的汗水。与此同时,大网的另一端,剑侠之气在东方古国逐渐形成,快意与剑气激荡不息。

第四纪元,蓝月当空,二十七诸神鼎立,无尽神庙遍布五大位面,无处不是幻想与瑰丽的笔迹。

每一幅画面都栩栩如生,文字与图画相互交织,排列、叙事。

每一个过渡都自然流畅,每一个细节都精雕细琢。

苏明安仰望着这壮观的天幕,仿佛置身于历史的长河之中

最终,文字网缓缓收拢,向着红日压下。

这是摹写之网。

来自司鹊与众多创生者。

——重置之际,摹写之网拓印了整个世界。

创生之浪漫,艺术之顶峰。

这会让重置之后,罗瓦莎的一切,很快回归正常。

末日消解,死者苏生。

直到万物终焉之主下一次降下红日,这一切又将重新发生。

苏明安抬着头,血迹顺着眼眶流下,他的眼眸,倒映着红日与白网。

“……罗瓦莎。”他呢喃着。

空气,湿度,温度,水源,大地图,法则,武力体系,历史节点……创生者们耗费心血,摹写一个完整的世界。

从重置前,到重置后。

从上一本书,到下一本书。

每一笔修改,每一笔微调,每一段“剧忆镜片”的连携,每一个“叙事锚点”的落下。

创生者们行走在秩序的道路上,摹写罗瓦莎自主以来的规则。正如太阳在固定时间落下,又在固定时间与月同空,星体天文皆同路。

走出原始,告别蒙昧,点燃薪火。

耐心地调整着历史节点,直至完全复现原有的世界。

一次,一次,又一次。

——他们露出同样的笑,编织同样的蓝天。

又在下一次重置时,红日落下的那一刻,亲眼望见一切的消亡。

……

我先创生,而后抹去。

先赋予灵魂,而后令其陨灭。

先得其灵魂之光辉,而后驱使其生命之消亡。

——先摧毁,而后“重生”。

……

【——他们因何而坠落?】

【——又因何而存在世界上生生不息的漏洞与悲伤?】

【历史是一种久远的、真实的,铭刻于文明之上的墓志铭与悼念书。我不敢自比历史,只是一个卑劣的人生拓印者、一个搬运他人人生的小偷、一个焚毁废弃者的残忍刽子手。】

【但至少,文字描摹了他们的燃烧的理想与坠落的热忱……在图书馆彻底坍缩于宇宙之前。】

【司鹊,你真是个残忍的人。给了他们希望,又给他们绝望。】

【如果不忍心,一开始就不要动你的羽毛笔。】

……

“至高之主。”红日之下,苏明安开口:“能帮我一个忙吗?”

“你说。”至高之主说。

“我是玩家,玩家无法接受这样的团灭结局。司鹊已经和我商议过,可以通过‘构建小世界,脱离玩家IP’的方式度过红日。”苏明安说:“我不想下一次重置后,我还是走到了今天的局面。”

“你的意思是?”

“我想尝试破局,避免今天的局面再度发生。我听说你们高维擅长切片之术,能在我身上试一试吗?”苏明安说:“切成三瓣,多了我也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