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平,郓城治下合蔡镇魏家家主,百年前魏家也有人中过进士,做过一州通判,后来也陆续出过些官面人物,诗礼传家,平日里在家乡也是修桥铺路,施粥赠米,在这郓城地界上也是有名的良善人家。
“所以这等人家又有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开口问话的是许贯忠。
许军师现在是发愁的,愁的很,今天这事不太好处理啊。
“那魏平是个面善心狠的,俺亲眼见了他那禽兽之举,那管家也说,这已经是死的第七个少男女了,俺也亲去那枯井看过,小孩的骨头俺是认得的,须不是假的!”时迁说的有些激动,一是因为义愤,二来也是担心别人不信~
“时迁兄弟莫要激动,自家兄弟,自然信你的。”许贯忠连忙安抚,唉,自己问的就不合适。
许贯忠眉头皱的更重了,对这魏平做的禽兽之举,许贯忠当然知道大概率是真的,愤怒嘛?
当然愤怒!
自家主公不说话,但是意思还是很明显的,就是想弄死他,不然也不会把首领喊回来议事,而是直接去找杜老大去了,而现在这事不妥当啊!
“这魏平也是饱读诗书的,怎会如此?”王烨说道,声音有些低。
王烨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把自己的底线一降再降。
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总有这种一再刷新王烨认知的事情存在,明明是个慈眉善目的读书人不是吗?为何又在人后如此残忍暴虐?!
“许是因为屡试不中吧~”阮小二开口说道,议事的时候这个沉稳干练的阮家老大,惯常是个话少的,今日却主动搭话了,石碣村离合蔡镇不远,多少是知道些情况的。
王烨微微皱眉,想到了曾经看过的一篇推文,说南宋有个叫刘千之的,倒是没有屡试不中;高官得坐,骏马得骑,做到一州知州,得了病,听道士之言,“以童男女肉强人筋骨”!
然后派人大肆劫掠孩童,引得百姓恐慌,事发,被抓,然后地方政府不敢定罪,上报朝廷定罪~
虽是十恶不赦之重罪,但是大宋宽待士人,和士大夫共天下。
重罪轻判,流放,五年后大赦天下得赦,南宋亡了人家都还活的好好的,这还是记录在册的故事—林千之“秩满归里,宋亡,以翰墨自娱。”翻译一下就是回了老家,大宋没了,他天天舞文弄墨,自娱自乐。
当初看到的时候,只是感觉惊奇和不可思议,可是这事情发生在身边的时候,就感觉很恐怖了!
甚至有种不可置信的荒唐之感!
“我只说两点,一者合蔡镇是镇,是有城墙的,虽然不比县城高大,但是攻打也没那么容易;二来这魏家也是给了钱的~”
聚义厅中有点安静,许贯忠的声音回荡在这不大的空间内,所有人都听得清。
道理就是那么个道理,镇子不同于村庄,实际上这已经可以算作小县城了,攻打难度很不一样,和之前两次下山不同,这次很可能会死人,毕竟不是周边富户对梁山泊完全没有防备的时候了~
另外就是这个交了钱,就是一个多月之前,郓城押司送过来的那批财宝;懂得都懂,这实际上是郓城官衙、郓城富户和梁山之间的默契,这杀一个富户简单,可是后面一群的豪右可就不好处理了。
梁山现在看上去威风一时无两,可不仅仅是不敢找梁山麻烦,也是因为威胁没那么明显,毕竟梁山这一年多也就下山两次;都是地方豪强,谁还没个当官的亲戚,真发作起来,最起码请京东西路禁军来梁山剿匪是没问题的。
县令从来都只是县令!
聚义厅内寂静无声,许贯忠开口说道,“所以,不如隐诛!”
所谓隐诛就是悄悄的杀了,比如悄悄下毒,比如弓弩刺杀,刺杀这么一个当地的豪强,难度并不大,毕竟他又不是梁山寨主,每天都有人守卫。
“恐怕悄悄杀了,黑锅还是会扣在我们头上~”李俊开口说道,作为一个新上山不久的头领,李俊正常来说是不会反驳山寨军师的建议的,毕竟这就是事实上的二把手。
只是这上面不是还有个没说话,但是倾向很明显的寨主吗。如果同意的话,这个时候就开口了,所以李俊开口了,本来这黑锅也是会扣在梁山头上的,这附近最大的山头,不对,唯一的山寨。
“为什么要隐诛?送钱不是上个月的吗?关这个月何事!咱们早晚是要攻城的,不如拿合蔡镇练练手,我们需要钱粮,也需要练兵。”今天的阮小二格外积极,说的话也极为在理。
虽然这个钱只保一个月平安的说法有些蛮不讲理,但是都是嫉恶如仇的汉子,自然也是要想寨主之所想,新上山的头领想证明自己的武艺本事,老头领也觉得山寨钱粮有些缺了,本来就该下山一趟,去哪不就是看寨主高兴了吗!
所以,聚义厅里群雄汹汹自然就可以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