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舒月岚冷冷地,眼底露出鄙视,仿佛在说“都给你挑着算了还能算错”。水纹上沸溅的水泡渐息,他朝水圈底弹了三指,三条鱼儿随即激射出水,也许是底下旋涡太急,这仨翻着眼白早就窒息死去。
舒帮主柳条儿一圈,围住多少鱼儿,自个儿一清二楚。
“噢!”楚京拍了下脑袋,“死鱼也是鱼。”
正想这考教算过去了,哪知舒月岚换了个方位,把柳条儿一划,又围下一圈鱼,“再数!”
敢情玩这戏鱼的把戏,比与女人玩投壶更有趣似的。
楚京目瞪口呆,暗骂这池塘里的鱼怎么那么多。眼看舒帮主好整以暇地等着他数鱼,实在没脸再拿钩挑鱼。想一下,学着空手去拿鱼,只不过不是用指弹,而是用掌凌空吸附。舒月岚那一圈,水涡里自然蕴含了他的功力,楚京运劲于掌指,每次也只能吸上个两三条,这倒考教了他的内功。
可惜舒帮主轻哼了声,并不满意。
果然,待他这一圈鱼数完,舒月岚又换地圈鱼,要他再接再励拿出真本事完成考验。
楚京脑门上飞了一圈鱼,心窝里焗着一锅鱼羹,无可奈何接受天命,人生而有别,他就是舒帮主不舒心时给他解忧消遣的。
忽忽一个多时辰过去,杨牧风去而复返,与何阆一同过来。
杨牧风脸色凝重,吃惊地看了眼一掌掌击打着池鱼的人,还一条都没打死,不知是什么缘故,继而又把这事丢开,依旧神色凝重地站在一旁。
何阆呈上几张信纸,向舒月岚禀道:“城里几处商号被人打砸,都是一些江湖帮派所为。”
舒月岚猛地抽过信纸,迅速阅览,脸上神色刹时如修罗森冷。
除了龙四杀奸夫那一事和酒阁、马店被砸外,还有一间金店、一间巾帽铺、两间粮行、两家茶社、一个木器坊也出现了打砸事故,起初都是店伙与顾客言语冲撞,最后演化成打斗杀人。本来只是些手无寸铁的伙计,再添三两个看店的打手,怎么也打不过那些舞刀弄枪的江湖人,一院的巡卫不是赶不及援手,就是赶到了,双方大打出手,更添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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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略看下来,除了店铺被砸毁,枉死的人命已有几十条。
有些还是店伙的家人,依住在邻近或店铺后院,老幼妇孺,冲过去救人拼命,结果拳脚无眼刀剑无情。
“无极门,华山派,斧帮金镖局流星帮飞花宫……这些帮派是疯了吗?”舒月岚不敢置信地喃了一句,看向报信的两人,杀气森然地冷道,“谁能驱使他们肆意行凶?”
楚京停了击鱼的玩戏,按着栏杆震惊地听着这突来的消息,亭边水涡飞转,游鱼还在不住涌动。
何阆答不出话,舒月岚向杨牧风横去一眼,“你说他神仙下凡闲过了头?”
杨牧风胡须抖动,语中隐隐怒意,“罗少主心思诡异,难以揣料。”
舒月岚柔声道:“离鉴宝会不是还有六日么?他真就心急起来了?”
何阆低声说了一句:“他今日随王驾去游后湖。”
舒月岚静了一会,说道:“一院五部,该如何做照旧如何做。”倏地望向楚京那处,池塘里旋涡渐止,水圈还喷着珠泡,游鱼已挣脱了好几条。“楚京,你再去府城找郝叔办件事。”
有人携重宝在这南京城里搅起了一滩祸水,还意图在他的滩头掀起风浪。
他不介意助那人一臂,将这池水搅得更混浊,将风浪掀得更凶猛。
看看是谁人混水摸鱼,抑或是,哪条大鱼藏不住跃了出来!
再看看,最后到底是谁收拾烂摊子!
舒月岚吩咐完出了水亭,却又在曲径上站住,水波泛着日光,夕晖照着他紫纱袍,金黄光影遮不住他自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一身冷漠,他转向杨牧风,忽然没头没脑地冷冷说道:“我不得罪这些皇子王孙,他们便容得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