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中,晴霞翦云,绿阴来雨。嶙峋有致的梅枝横斜在霜石前,有春姿雪态。再一侧,清风徐来,垂落满地的梧桐冷意。三五只鹤唳传来,遥遥散开,徘徊在云前,树下,石后,隐有回响,透着一股子的静幽。
李元丰束发未戴冠,他身姿挺拔,眉宇间有化不开的阴鸷,背后惨绿一片,九个鬼车鸟首攒起如环,四下是经久不散的涟漪,有音轮,有火晕,大大小小,交织横斜。
“西牛贺洲和天运功德。”
李元丰微微抬头,就感应到,不知何时,自冥冥之中,垂落宝气,刚开始之时,丝丝缕缕,须臾后,渐渐变多,厚重如云,结璎凝络。到最后,上下左右,如千百日,照彻四方。每一刻,都有赤色丹光跳跃而出,凝成龙虎之相,来回咆哮。甚至还有难以形容的香气弥漫开来,让人熏熏如醉,浑身上下舒服到不行。
这样的宝气,不是其他,正是天运功德。稍一拨动,不但是鬼车真身,连同正在恶念渊海中坐镇的心魔之主都有光辉垂落,内紫青而外赤金,堂堂煌煌,璀璨玄妙。
当然了,声势最为惊人的则要数横在规则中的劫之道果,在那里,所有一切的真实都被放大,声音和色彩,无与伦比。
“天道之下,纪元之中,世界意志,”
李元丰踱着步子,身前梧桐树阴半亩,静锁晴绿,袅袅烟水挥之不散,让他整个人隐在其中,让身后的惨绿更为深沉。
这天运功德自不是平白而来,而是他作为下棋人入局落子,牵动不可言说的纪元天意和西牛贺洲的本源,从而有所分润。此纪元天意和大洲本源无恶无善,混同于道,只按规则运转,最是公平不过。该是你的,自会赠予,不该你的,万事休提。其中的分寸,不是修炼到金仙层次,掌握一部分规则,并身在居中,可不会知道。
“算是圆满。”
李元丰停住步子,不由得再次看向小雷音寺方向,不知何时,半空中,已是惊虹跳跃,宝莲垂灯,贝叶灵文自上而下,何止万千,每一下碰撞,都有一种晨钟暮鼓之音,扫荡妖邪,礼赞弥勒之尊。
浩瀚,伟岸,广博,深邃,变化。
显而易见,弥勒梵主正在以小雷音寺为根据地,扎根下来,要在西牛贺洲真正落户,成为真真正正的下棋人。
要知道,弥勒梵主固然神通无量,梵法精深,可在西牛贺洲这个纪元中心,论起根底,不但比不上观自在这样常年经营,根基深不可测的同门,甚至连在西牛贺洲得道,自然被西牛贺洲本源承认的李元丰的鬼车真身都不如。小雷音寺是弥勒梵主在整个西游以及西牛贺洲大棋盘上的根据地,没有根据地,会被西牛贺洲的力量排斥,事倍功半。
只有有了根据地,才可辗转腾挪,发挥出手中砝码的份量!
“可把弥勒梵主得罪狠了。”
李元丰似笑非笑,并不在意,反正他自己的立场先天就和梵门不对付,观自在也好,弥勒梵主也罢,在西牛贺洲都是竞争对手,得罪就得罪了,最主要的是,不要做无用功,得有好处。
“好处。”
李元丰眸中有光,这一出手,不但让自己从有资格在西牛贺洲下棋的下棋人到落子成为名副其实的下棋人得到天运功德,完成开辟世界的积累,而且还正式向诸天各大势力宣告自己的存在感。这个存在感,可不是虚的,大有用处!
“快了。”
李元丰负手而立,静待一会,接到传音,轻轻一笑,身子一纵,就离开西牛贺洲。
虚空上,飞宫中。
云石有雨,松色凝烟。绿萝垂在小窗外,留下斑驳的阴浓,不知名的鸟儿飞来飞去,时不时停在檐下,羽翼若秋水。
在精舍内,明净精致,一尘不染,三面开窗,对外面松涛惊瀑,只剩下最后一面,是一架壁橱,高有不到两丈,上是镂空图案,或是莹莹如弯月,或似灼灼如大日,或成出淤泥不染的荷花,或像垂水空空的柳条,等等等等,栩栩如生。在月中,日里,或者莲花上,放置笛子,横箫,如意,宝盒,丹炉,等等等等,参差不奇,各有特色。
在香舍内,正端坐一位女仙,顶中作髻,余发垂到身后,用铜环束起,环上花纹古朴,隐有三色交晕,有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之感,她玉颜精致,顶门上庆云高举,福德之力垂落,俨然玄门金仙做派。
女冠不是别人,正是在封神大战中鼎鼎有名,此纪元中凭借雄厚积累有惊无险突破到金仙层次的云霄仙子。
她正摆弄案上的茶盅,素白雨花的釉色,斑斑明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