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天崩不可破。
这是当年献王占卜,为自己埋骨之地留下的一句话。
两千多年来,无数人试图盗破此处,却无一能成。
而同期的李家山滇王墓,却早已被人盗了不知多少次。
似乎也在验证着这句天乩。
但鹧鸪哨并不相信,天底下哪有不可破之墓。
无非就是往脸上贴金罢了。
须知四门八派,高手如云。
古往今来那些帝陵如何,费尽心思,不还是被人挖穿,何况还是个蛮夷小国的末代君王。
但此刻……
看着那座悬于云巅之间的宫殿。
给他带来的震撼,无异于刚才的雮尘珠。
他尚且如此,此刻一旁提着灯盏的伙计,更是震撼到了极致。
不过。
就在几人心神颤颤间。
嗤的一声冷笑,却是骤然传出。
“你们不会真以为,献王墓修在天上吧?”
“这……”
听到掌柜的这话,几个伙计不禁面面相觑。
有脑子灵活的,当即反应过来,猜测道。
“会不会是在雪峰顶上?”
“昨天看峰顶,云遮雾绕,夷人以为是天宫。”
闻言,鹧鸪哨眼神也是微微一亮,这与他的猜测不谋而合。
遮龙山虽然是领群龙,但在连绵起伏的山势中鹿伏鹤行,其实和独龙并无区别。
昨天赶路时,他不止一次遥望峰顶。
但山势实在太过惊人,根本看不清全貌。
若是真有天宫之说,似乎也只有这么一种可能了。
只是……
等他看向陈玉楼时。
后者仍旧是摇了摇头。
“葬山不葬顶,埋坡不埋岭。”
“龙虎尖头、孤独山头,这是下葬禁忌。”
“那依陈兄的意思?”
鹧鸪哨更是疑惑,他对风水之说仅限于口耳相传,并无深究。
顶多也就是秦埋岭汉埋坡,唐半山宋河湾。
“道兄就没发现,从踏入此间开始,献王就一直在误导我等?”
“无论是更弦改章,变换风水,其实都不过是在试图牵着鼻子走,一旦真信了,就会陷入死胡同。”
陈玉楼叹了口气。
连鹧鸪哨这样的老江湖都难以避免,何况那些寻常伙计。
只能说那位大祭司,不但在风水上造诣惊人,对于人性的掌握也是炉火纯青。
“原来如此……”
鹧鸪哨又凝神看了一遍浮雕。
再对比这两天所见。
虽说沧海桑田,许多地方都已经变化,但遮龙雪山却并无太多变化。
仔细衡量下,他才发现浮雕中景象,与任何一处都对应不上。
应该就如陈玉楼所言。
所谓的云巅天宫,不过是夸大其词,或者意有所指。
只不过后者,他暂时还想不到而已。
“道兄,你来看。”
他还在沉吟间,陈玉楼已经拿出人皮地图,与天宫下的石刻陵谱一一对应。
最终发现,地图上还是有所缺漏。
“看到没有?这里明显少了一只蟾蜍。”
很细微的一个变化。
但这人皮地图,两人已经翻来覆去看过无数次。
即便再小,还是一眼就被察觉出来。
“奇怪,按理说不该出现这么明显纰漏的。”
顺着他手手指的位置,鹧鸪哨眉头微皱,有些不可思议。
按照人皮地图中的说法。
那些人是当年跟随献王来到遮龙山,算是滇国遗民,甚至可以说是叛国之人。
想要重返滇国。
作为性命的投名状,还敢动小心思,这可是杀头,株连的大罪。
“道兄有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
“什么?”
鹧鸪哨下意识抬头。
陈玉楼则是指着地图上的灵物。
蛇为河、龟为山,红雾代表危险,而蟾蜍则象征着山神。
“碑文上说,献王动用十万夷民、奴隶,修建陵寝,前后长达十多年。”
“也许这些人根本没有资格进入内殿,所以,人皮地图上所绘,只有一些大致特征。”
“而且。”
说到这,陈玉楼又指向镇陵谱。
“道兄看,地势中有内外两座山谷,而这头蟾蜍所在,恰好是连接内外的关键。”
“你说,两者之间会不会就是入口呢?”
轰——
闻言,鹧鸪哨脑海里嗡的一下炸开。
混沌的思绪瞬间清醒。
以往卸岭倒斗,动辄千百人移山平丘,而他搬山一脉种种手段精妙无比,内心对陈玉楼还是稍有看轻。
但自瓶山以来。
他才发现,这一位无论见识还是手段,都要远远超过他。
更何况。
还有修行、身手、风水、异术。
倒斗江湖上所谓的南陈北杨。
实则是抬举他太多。
“陈兄之言如醍醐灌顶,杨某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