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踢踏作响，王非得身影消失在了视线外。

楼梯再次踢踏作响，王非的身影再次出现，顶着一副巨大的黑框墨镜，并将刚才因为摔倒和哭泣而凌乱无比的头发梳理整齐。

“我得干干净净的去见国荣。”

提起行李箱，要往外走却还没走时，她转身来到餐桌旁，用指甲顶起桌面上盖着的钢化玻璃，从边角处扣出一张立刻拍照片来。

正是上次和张远打牌时，最后那把88番大四喜牌组的照片。

张远欣然颔首。

他记得王非当时疯疯癫癫的说过。

“让国荣和嘉林好好看看。”

“让你们再嘲笑我牌技烂！”

他想，王非应该会把这张照片当成最后的礼物，放入张国荣的棺椁中。

让他看看吧。

他会看到的。

张远和徐帆，林丛两人一同将王奶奶送上了车。

“你自己当心，还要面对媒体呢。”徐帆提醒道。

“非姐，拿着。”张远则将自己身上的烟和打火机递给了天后。

她迫不及待的点上一根，吐出的烟雾就像是她被抽走的灵魂。

一言不发，她走了。

张远转头帮忙打扫了一下麻将桌，关上水电煤气阀门，又给锁上院门，这才和徐帆与林丛两人缓步离开。

四月初的帝都，已有一丝暖意。

路上的三人，却未感到一丝温暖。

“帆姐，我帮你们拦辆车。”

把两位前辈送上车后，张远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又抬手敲了敲车窗。

在后座的徐帆降下玻璃，疑惑的看向他：“什么事？”

“徐帆姐，我有些朋友是做媒体的，他们听说了一件事，和您家有关。”

“哦？”

张远顿了顿：“有人在制作一份叫做明星地图的东西。”

“上面记载了帝都大部分明星的家庭住址，其中就有你们家。”

这事是谁干的呢？

当然是那狗仔之王桌苇。

之前《天龙八部》剧组出了食品安全问题，张远找桌苇帮忙曝光时，听他当时悄么声的状态就觉得应该在跟踪某人。

再结合一下时间，张远便猜到了这件事。

徐帆听闻此事，原本就因为张国荣一事有些煞白的脸颊，更少了三分血色。

“真的？”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您想啊，地址被曝光后，正常人还好，要是来俩疯子带着刀，您还敢出门吗？”

“哎呦！”徐帆紧张的咬了咬嘴唇：“那怎么办呀？”

“要不搬家，要不加强安保，也没啥好法子，不过提前防备，总比到时候抓瞎好。”

“对对对，我知道了，回去就和小刚商量。”徐帆用力点点头：“谢谢啊，今天多亏了你。”

【收到来自徐帆的感谢，演技1，台词1，气质1，京剧基础1！】

朝着远去的汽车摆了摆手，张远纳闷，怎么还有京剧点数呢。

“哦，对了，去年她才和傅彪，潘虹，李明启一块出演了康洪雷执导的《青衣》，那部戏的女主可是京剧演员，估计她拍戏前没少练。”

一场牌局还未进行多久，便就这么散了。

张远没有拦车回家，而是带这些惆怅，沿着干燥柏油路面踱步前行。

“人生路，美梦似路长。”

“路里风霜，风霜扑面干。”

“红尘里，美梦有几多方向。”

“找痴痴梦幻中心爱。”

“路随人茫茫……”

他用不太标准的粤语，唱着张国荣的《倩女幽魂》。

那年，宁采臣是人，小倩是鬼，故事中，他们阴阳两隔。

如今，张国荣化魂，王祖贤退圈，现实中，他们阴阳两隔。

“每一代人，都会有自己的张国荣。”张远看向头顶的路灯，想象着自己是否能有一天如他般耀眼。

他继续往前走。

他要去拍摄属于自己的《倩女幽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