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表面不动声色,只有抓着高脚杯的手紧了紧,她没想到三船秋江会知道她喜欢安室这件事。
按理来说,除三井和小檀之外,没人知道才对。
她差点摔下悬崖那次。目暮警部告诉她,听说因为影响过大,上头命令网警把娱记拍到的照片都清空。而娱记拍在相机里没发出去的照片,也被格式化了储存卡。
这一次,两个人在秀场的准备期间,一直都保持着友好距离。夕阳拍照是cecily请求的安室,走秀结束后的宵夜同样是没遇到老熟人。
游轮上更别提了,她完全被安室拒之门外,哪有被抓包的机会?
长乐决定装傻,再次露出标准又得体的笑:“什么意思?”
三船秋江对长乐的惺惺作态嗤之以鼻:“别装了,野藤把事情告诉我和真花。”
野藤绫,那个在庄园酒店时住在她隔壁房间的模特。
长乐突然想起走秀那天,野藤莫名其妙地撞她,说着意味不明的话。再结合那个她觉得像梦,又有真实触感的吻……似乎就能说通一些事情。
难怪她觉得梦里的触感那么真实。
不想在三船秋江面前露怯,长乐语气轻快,没有一丝心事被拆穿的慌张:“所以呢?”
从小到大的冷嘲暗讽三船秋江可没少说,长乐的嘴硬在三船秋江的意料之中:“友情提醒而已,喜欢别人之前看看人家有没有成家立业,别走了你妈的老路。”
这句话成功惹恼了长乐。
她的眼神变得锋利,抓着酒杯的手用力到仿佛能折断细长的握柄,言语中带着克制:“你可真搞笑,你爸孕期装单身出轨,你们全家装瞎,反而对受害者百般指责!”
三船秋江也被这句话激怒,两人之间的氛围明显充斥着火药味。她正打算回怼,却又被长乐抢了话。
“我为什么不能找你爸要钱?只管享受不管负责吗?以后在外,别来给我整这些阴阳怪气,我不怕把丑事抖出去,运气好还能再来一波流量。但是你最好考虑下你们三船家的面子和股价!”
长乐越说越激动,声音没控制住大了一些,引来周遭一些宾客的侧目。她随即反应过来,将情绪收起,笑着朝大家说一声抱歉,然后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顺手放在路过服务员的托盘上,径直向卫生间走去。
长乐进入女厕的第一个隔间,放下马桶盖坐在上面。
化着精致妆容的她,连哭都不敢,只能把额头抵在门板上,利用温差让自己冷静下来。
大学毕业后,长乐很久没想起这些糟糕的往事了。
长乐的妈妈在中国留学期间,认识同在中国做生意的商人父亲,两人正常交友、恋爱、同居,一切都与正常情侣无异。研究生毕业后,两人一起回国发展,她的妈妈发现自己有孕,正准备见双方家长,才发现自己恋爱多年的男人,早已有家室。
这些故事,是她在每个亲戚和邻居的三言两语中拼凑出来的,她的爷爷奶奶从不提起,她就不问。
在她的记忆里,妈妈或许短暂爱过她。但是后来,妈妈只会指责长乐禁锢她的人生、限制她的事业、阻碍她寻找梦想的脚步。
10岁那年,妈妈决定去找自己被浪费的人生,前往中国定居。如今早已组成新的家庭,还有一个比她小15岁的妹妹。
至于三船家,在她被抛弃后,将她接到东京生活过几个月。长乐当时以为爸爸会和妈妈不一样,小心翼翼讨好,直到现实告诉她,这个家庭同样并不欢迎她。
故事的最后,是爷爷奶奶心疼长乐,将她接回镰仓,三口人守着串串店过日子。
要说亲情,长乐也是有的,爷爷奶奶从没亏待过她。只是想起父母,依旧会难过。看到别的孩子有父母陪伴,羡慕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