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听得长乐散人在头顶打了个哈欠道:“好香,好香。”邓涛与李晴柔双双抬头,熊二道:“长乐前辈醒了。”长乐散人双腿一抖,缠绕双足的树根松开,身子笔直落下,熊二大惊失色,叫道:“小心!”抢上去欲接住。邓涛伸手拉着他道:“不必。”
“呯”的一声闷响,只见长乐散人脑门直直撞在地上,双手负后,身子不偏不倚,如一株稻苗立在岩板上。熊二又一次挢舌,说道:“高,实在是高。”可令他更加惊愕的一幕还在后头,长乐散人竟然以头为支点慢慢转动起来,初时还能数圈,到后来只看到一条圆柱形光影,眼睛根本跟不上他旋转节奏。过了良久,熊二问邓涛:“长乐散人这是在干什么?”邓涛道:“师父说,大地是天下万物之母,而脑子是人体之主,脑子多向大地母亲亲近,对身,对心,都大有裨益。”
熊二道:“我还以为你师父在练铁钻功呢。”李晴柔掩嘴笑道:“你说得不错,师父他老人家确实是在练铁头功,熊二哥,别瞧你背宽膀圆,可经不起我师父铁头这么一转啊。”熊二道:“那是那是,别说是我,便是一头大水牛也能钻穿。”
过了好一会儿,李晴柔道:“师父,千鲺已然炖好,可以上桌了。”长乐散人自转突然停将下来,说停就停,没有一点惯性,说道:“才转了一万二百一十三圈,与两万圈的目标差距还远,这千鲺鱼的香味实在太诱人,说不得只好先吃了再说。”说完如变戏法一般,头脚自行在空中转半圈,走到石桌旁坐下,说道:“上桌!”
李晴柔小心翼翼把一只大瓦煲端上来,揭开煲盖的一刻,异香四溢,扑鼻而来,入心入肺,邓涛赞道:“香啊,真香,天下之香,无出其右。”熊二闭上眼,沉浸香阵之中良久,才睁开眼睛,问道:“长乐前辈,这千鲺鱼是怎样一种异物?我在海上生活多年,吃过的鱼不可胜数,可从来没有那一种鱼如它一般香透人心。”李晴柔道:“对啊,师父,这千鲺鱼为什么这么香?”
长乐散人道:“先喝汤,喝了再说。”李晴柔盛了五碗汤,桌旁四人一人一碗,还多出一碗盛给傻黑,抬头问长乐散人:“师父,要叫醒傻苍吗?”长乐前辈道:“鲜鱼汤珍贵,多一人分,每人便少喝一点,叫他干嘛?”邓涛道:“师父!我的这一碗分一半给他。”长乐前辈呵呵一笑,摸着邓涛脑袋道:“傻瓜,你以为师父真不舍得给傻苍喝么,只是千鲺鱼其性至补,一条堪比十条千年老人参,傻苍虚不受补,是不能喝的,一喝就会流鼻血爆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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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万燕洞内的冰泉潭直通地球北极深海,生活其中的千鲺每年冬天从万里之遥的北极潜游至南方过冬,以洞顶掉落潭中的燕窝为食,至春季则游回北极产卵,一来一回花费至少花费小半年时光,千鲺鱼一年中大部份时间都在地底低温水道中生活,没有天敌,寿命比海中乌龟还要长得多,普遍有两三百年,长寿的五百年以上也有,吸尽北冥、地母精华,其肉其骨其血大补,提气益神,壮腰健肾,更带有一种说不出的异香。
千鲺鱼性子胆小,惧声畏光,从不敢浮出水面,便是水面以下十丈的水域也甚少涉足,因此当地极少有人见过,被捕捉到的尾数更是凤毛麟角。长乐散人听得当地人说起千鲺之肉鲜昧美,心中骚痒难耐,便多次下潭捕捉,他内功深不可测,自是不惧寒冷,潜入深水当中一个半个时辰不在话下,可洞中水下已无光明,更难为的是千鲺全身透明,目力根本不可见,他在水下瞎摸瞎抓,终于瞎猫碰着死老鼠,被他抓了一条回来,可第二回、第三回想捕捉时,千鲺已然对他起了惧心,一见他下水便躲得远远,多年来再也无缘相见。长乐散人叫熊二去抓千鲺,根本没抱有什么希望,谁知傻黑居然抓了两条回来,可当真是让他喜出望外。
明白个中原因,邓涛砸了砸嘴唇叹道:“千载难逢的美味佳肴,可遇而不可求,傻苍竟然错过,实在是可惜啊。”熊二道:“傻苍这次吃不上,那就等下一回,没什么可惜的。”长乐散人喝了一口汤,一脸满足的样子,说道:“未必,未必,一来傻苍的伤不会好得那么快,二来千鲺鱼已对这头大公猪已起了戒心,见到它潜下水,那还不逃之夭夭?”
熊二道:“长乐前辈,傻黑兄弟聪明得很,一定会有办法捕捉得到。”长乐散人呵呵一笑:“但愿如此,但愿如此哪。”
李晴柔道:“师父,傻苍伤势什么时候可以痊愈?”说完望着长乐散人。长乐散人转头对邓涛说道:“这要看他的造化。涛儿,给傻苍浸浴用的这包药粉就是‘黑珍洗髓粉’,本是为替你洗髓筋骨而准备,现在用在傻苍身上,你不会后悔或责怪师父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