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如何不急?
做梦都在想着,如何与宫里面搭上线,在梦里面都在琢磨着怎么揣测官家的心意,如何贴合官家的心思。
在这样的情绪下,安惇当然是很想进步的。
胡及在安惇眼中,就是一个很好的垫脚石。
前辈蔡确,当年是靠着张安民案,平步青云的。
他当然也想抄作业。
想要将这个案子搞大,最后,深挖背后的内幕,将一个或者几个执政拉下马。
所以,安惇无视了胡及那想要吃人的眼神,他只是语重心长的说道:“推官仔细想想吧!”
“若是推官继续对抗朝堂,对抗官家,对抗两宫慈圣。”
“一旦大理寺那边的人招认了……”
“推官就是罪上加罪!”
“祖宗法度,只是不罪宰执,不杀待制而已。”
待制之下,还是能杀的。
而且,历来都杀过。
即使最后,念在胡及是天子近臣的份上,死罪可免,但贬篡偏远军州,编管居住,甚至是追毁出身以来文字,都是选项。
一旦如此,胡及的妻儿老小,不可能不受连累。
他的子孙,以后都别想科举。
这是事实,安惇相信,胡及是知道,也能拎得清其中的轻重。
胡及看着安惇。
他自然听说过,这个御史台里的笑面虎。
这可是当年跟着蔡确,一起办过张安民一案的酷吏。
同时也是新党少壮派里,野心勃勃的人物。
做事不择手段,急功近利。
但,胡及却只是张了张嘴,并没有说话。
安惇看着,就知道,其实胡及已经被打动了,他犹豫了,动摇了。
但他心里面或许还有着什么愚蠢的想法。
“他在指望谁?”
安惇想着。
安惇知道,胡及是谁都指望不上的。
中司态度坚决无比!
谁说话都不好使,已经给他和张汝贤下了死命令——穷查到底,无论涉及谁,都要查清楚。
要拿到确凿的证据。
而中司傅尧俞,廉直清正之名,天下昭著。
同时,他还是英庙时代的孤臣!
一心一意,只忠诚于英庙的代表!
所以,宫里面的太皇太后,对这位中司的信任,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于是,只要傅尧俞态度不变。
那么,这个案子就必然被查个底朝天!
所以,安惇根本不急,他看着胡及,说道:“推官好好想想吧。”
这个案子,安惇一开始,就已经有了预设立场。
他太熟悉这个味道了。
因为当年,新党就是这么搞旧党的。
胡及继续沉默。
安惇笑着,对他道:“推官想清楚了,随时可以让人通知本官。”
说完,他就负手而去。
打算去给大理寺和开封府的那些涉案官员,一个小小的御史台震撼。
依然是他当年给蔡确打下手的时候,学来的本领。
御史台,不会刑讯逼供。
但可以把那些家伙,在白天的时候,拉出来,让他们在御史台的后山晒太阳,等到晚上再拉回阴暗潮湿的监狱。
不过……
安惇也没有打算照抄。
他已经有了创新的想法了。
“润国公当年所作所为,还是多少有些不够体面。”
把犯官们在白天拉去晒太阳,晚上拉回阴暗潮湿的监狱。
虽然合乎法度,也不属于刑讯逼供。
但还是很容易引起非议,也不太符合如今圣天子在朝,以宽厚仁爱治天下,用圣人经义感化士人的圣朝法度。
还是得温柔一点。
还是须得和官家学习,向官家靠拢。
所以,安惇走出待制案,就对张汝贤道:“祖禹(张汝贤表字),命人准备好笔墨纸砚……”
他抬起头看了看今天的太阳。
今天是一个艳阳天,气温很高,是一个合适的日子。
“然后,将犯官们分别提出来,让他们到太阳下,好好抄写圣人经义,自我反省。”
“也让太阳晒晒他们的心肝肠肺,好好拾掇拾掇!”
当今官家,对犯错的外戚、宗室、大臣,尽量怀柔,以圣人经义熏陶,用大儒教化。
他安惇自然要紧跟步伐。
如此一来,此事便是传出去,也没有人能指摘他什么。
抄写圣人经义,这是贯彻落实官家的德音。
也是士大夫们的功课!
难道还有人能说,他安惇是在用圣人经义惩罚别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