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员安插、谍报收集、军情预判、决策辅助。”
“那杨机宜自认,在此职位之上,履职情况如何呢?”秦刚问到此句时,眼神略略有点眯起,俨然有了一些不怒自威的气息,死死地压住了杨应洵身上的那股子桀骜气息。
“哈哈!秦帅守若是瞧杨某不顺眼,直接下令免职便可。何必要在这履职问题上面找寻借口呢?”看似压力下去,谁知竟然引得这杨应洵不慌不忙地大笑着反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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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杨应洵,你敢如此对秦待制说话?”一旁的金宇立刻站起来喝道。
“我等大宋官员受皇恩、食官禄,自当恪尽职守、勤政以勉。所以,帅守一定要以高阳关路的谍报工作有失为理由,责罚管勾此事的下官,下官自然无话可说。”杨应洵虽被金宇喝斥,却依然脸上毫无畏惧,丝毫不作退让地继续道,“只是下官想问一句,在这河北河东,按秦帅守的标准,可有尽职履职的管勾机宜文书否?”
秦刚先对着金宇摇了摇手,却是饶有兴趣地问道:“听杨机宜话中之意,这北境就没有合格的机宜文书了?”
“远的不说,仅这河北四路缘边安抚司,机宜文书的谍报预算年年欠缺,谍报人员的赏金兑现次次爽约,此皆不是重点。关键点在于,杨某所见过的各路、历任安抚使,终日祈盼的是宋辽友好,念念不忘的是对辽退让,又岂敢批复任何谍报这类易触惹友邦、擅启边衅之事?因此,各路的勾当机宜文书一职,多成摆设一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便成常态。”
杨应洵的这一番话说得却是令秦刚颇有些动容,他是知道大宋边境官员的畏辽心态的,但却没有料到能到如此的地步,而且在“对辽谍报工作不力”的背后竟有如此的潜在原因。
“仲谋兄请冷静,待制与你素未谋面,岂会是专门针对于你?”金宇也听出了杨应洵话中的种种不满之意,立即出言提醒,“待制自来沧州之后,整顿禁军、肃清流匪、治蝗救灾、提振民生,无一不在为解决北虏猖獗之隐患,又岂是任何一位昔日安抚使所能比拟。此事朝廷及皇上也是看在眼中,这才特旨令我家待制主持北方大局。之前问你机宜文书之话,只在话之本意,你有任何见解,便向待制进言便是,何来那些牢骚之语?”
金宇的这几句话,算是说到了点上,杨应洵一时有点哑口,稍待了数息之后,方才试探着问道:“帅守果真有意看重对辽谍报一事?杨某虽然无能,无法说服前任长官,争取到足够经费与预算,但在这两年之中,也并非一事无成。高阳关路尚有各方谍众近百人,其忠诚可信、能力可期者约六成,但凡能稍稍补偿一些对他们欠的下俸薪赏金,下官便可在一个月内,恢复全路的谍报运行事宜。”
“你所说的对这些谍报人员的欠俸及赏金大约有多少?”秦刚问道。
“总数应有两万贯,但能先付五千余贯,下官便有把握……”
“本帅给足你两万贯,能否十天之内看到你的谍报工作运行起来?”
“帅守您所言当真?”杨应洵有点不敢相信。
“子规,你等会儿就带杨机宜去户房支取这笔费用!”
“帅守请恕下官无知冲撞之错!”自进来之后就一直傲气无比的杨应洵,此时不仅躬身认错,并且还神气激动地立下保证,“下官愿戴罪立功,五天、不!三天后便来面呈详情!”
“好!本帅便静候佳音!只是,问责前事之失,杨机宜确实是无从推广脱,所以,”秦刚淡淡地说,“本帅由此扣你一月月俸,可服?”
“下官认罚!”虽然被罚,但是杨应洵的心情却是激动不已。
杨应洵虽为章惠皇后的族孙,但早没有了蒙荫的机会,所以早年的他也是凭着科举考出来的进士出身,这些年来一直在河北边境各地担任幕职官,先后做过两路缘边安抚使司的勾当机宜文书。
杨应洵虽是一名文官,但却有几分的战略眼光,他既深知宋辽和平的重要性,但更加明白边境的战略平衡才是其重要保证。只可惜鲜能遇见有共识的上司,而他所精心发展培养出来的众多间谍人员,最终却因各种经费预算被减、被挪甚至被欠而陷于停顿状态,甚至有些工作直接就被原先的安抚使叫停,反过来叮嘱他在此岗位之上,无为便是功、无功才是劳。
杨应洵个性耿直、遇事却不愿低头附和,若非自己身上还有皇戚的身份保护,估计早就被排挤出官场之外了。
也正因为这前面多年的被排挤、被边缘化的经历,在这次被调到沧州来后,对见到的这位极其年轻的安抚使也没什么特别的指望,在欢迎仪式上的表现自然不太积极。
却不曾想到,这位年轻的帅守到了之后,第一个召见的官员就是他,第一项质问的工作就是谍报工作。所以,即使是此时他被直接斥责了工作不力,又被扣罚了一个月月俸。但是,却得到了秦刚亲口承诺的拨发谍报经费,而且还是极罕见的全额拨付。走出了正厅并跟着金宇脚步的他,却是止不住地心情激动:终于遇见了一个清醒且有为的上司!
当然,在杨应洵领走钱而欣喜若狂地全力开始恢复谍报网络时,秦刚同时也迅速忙于充实新的安抚使司内人员架构之事。
首先,原先跟着过来的诸多官吏均要留用并安抚一下,毕竟用生不如用熟,用他们,许多的工作也好能够顺畅地衔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