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福在一旁赶紧将事先准备好的大红封拿出,给报喜的各种官差一人递了一封,又忙道:“几位官爷辛苦了,还请进来喝点茶水吧!”
秦规也跟着将几个人迎请进了大门。
秦盼兮此时正指挥着黄小个,将已经悬挂而好的两串鞭炮点燃。
顿时,噼哩啪啦地爆声齐鸣。跟随官差过来的小孩子们捂着耳朵尖叫着,却还一个劲地要往门前窜,胆大的还在地上去拾捡一些没有燃着的小鞭炮,胆小的则贴过去靠着大门往里瞧。
秦盼兮虽然并不比这帮孩子大多少,但是如今却是喜气洋洋地以主人家自居,笑着拿出准备好的篮子,抓起里面的崭新铜钱,使劲向街中洒去。顿时,那帮小孩便欢呼着冲向街中,去争抢掉落地上的铜钱。
王麻子没能跟着官差进门内去喝茶,此时便对着秦盼兮说着各种恭喜贺喜的话。
盼兮也是个精明人,也掏出了一个大红封子递过去,这下子可把王麻子给乐坏了,连着说:“原本是不好意思的,可这解元家的红封是大喜之物,老汉我就腆着脸收下了!”
进了正堂喝茶的官差也都只是意思一下,讨个彩头。坐了一会,转达了毛知军的祝贺之意之后,便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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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福郑重其事地将官差送来的金花榜子置于正堂中间的香案台上,口中不住地念叨着祖宗保佑,虽然还不是进士及第,但是出了一个解元,实在是荣耀的大事。
这种金花榜子,但凡接到的家庭,都会一直放在正堂之中供奉下去的。更有甚者,还会把它请至宗族祠堂里,供族人以及来访客人观赏,以示荣耀。
秦规也赶紧派了与他一起过来的人回秦家庄去,向秦三太爷与徐夫人等报喜。
眼下城里秦宅这里,少不得接下来会有大批的客人前来道喜拜访,这些事情,自然是缺不了他的张罗。
而随着解试锁院的结束,几位考官所抄录的《九州求才》与《少年华夏说》的一诗一赋,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传遍了高邮全境,再传向周边州县,更是传向了整个江淮大地。
临泽镇,菱川书院。
乔襄文正指挥人,将好不容易转抄而来的《少年华夏说》赋文精心誊录的一块大匾,高悬于书院正堂中央,并极其自豪地向众位学子宣称:
“此赋的作者秦宣义,就是我为本书院而请来的格致学教授。尔等休要看他年少!但是请读此赋,试问谁能有其笔下之雄壮之辞?谁能有其文中之豪言壮志?谁又能如其喊出‘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强则国强’的至理明言?”
堂下学子一片鸦雀无声之后,出现了一个怯生生的问话:“敢问山长,这秦宣义可是今科高邮解试的解元?他真的是我们菱川学院的格致学教授?”
“嘁!本山长岂会诓汝等?!”
“哎呀呀!”
书院之中更是一片沸腾。
同一日,扬州,府衙。
众位官员正在前厅等候着新任的判知扬州苏颂的接见。
好长一段时间之后,却是一名家丁从后堂走出,对着一众官员施礼道:“各位官爷得罪了,学士长途跋涉,略感不适,今日就不能再与各位相见。各位还是先请回吧!”
在府衙的后院,发须皆白的苏颂并没有什么倦容,而是躺在长椅之上,手里拿的几页纸,上面正是如今已经传遍江淮各地的那篇《少年华夏说》。
“故兴邦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华夏之少年儿郎。”苏颂微微点颏,进而赞叹,“如此之雄劲文笔,如此之开阔胸襟。这个高邮军的解元,老夫还真是想见上一见呐!”
七十四岁的苏颂于去年四月,由高太后钦点升任为左光禄大夫、守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正式成为大宋的宰相。但其耿直刚正、遇事从不妥协的立场与态度却并未因此有所改变。
今年三月,朝中蜀党与洛党在如何处置贾易一事上又开启了党争,苏颂在力阻无效的情况下,愤而请辞。
高太后多次挽留不成,最终只能同意他辞去相位,以观文殿大学士之职任集禧观使,之后于八月判知扬州。
知州的差遣,即使如扬州此上等州,正六品的文官便能做得,而苏颂的观文殿大学士已是正二品的高官,从中央下放而来,便是以高官品而任,因而前面要加“判”。
苏颂毕竟是朝廷前任的宰执,又非是因罪受贬,苏颂来到扬州的份量与价值是不言而喻的。
不仅仅是扬州的主要官员,就连是同城的淮江东路的路一级衙门官员,都得老老实实地主动前来等候求见新知州。
只是此时的苏颂,却被这一份刚看到的赋文吸引住了。
“只是如今这朝堂之中的空气太乱,此文不知道会不会又被人拿去大作文章啊!”
注:史载苏颂出知扬州的时间是元佑八年九月,本章为了接续情节,便将其时间略略调前了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