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但凡是能从军中活着退下来的家伙,哪个是吃干饭的?
“到统军府中当教头,日后朝廷征召,我们是不是也要一起去?”
有人提出了这个疑问。
“想什么呢?”老冯撇撇嘴,“就算是都尉同意,难道朝廷派下来的人眼是瞎的?”
“就算是派下来的人是瞎的,难道你们还真以为军中那些将军,都是没脾气的?”
军中大事,岂能儿戏?
哪天真要在阵前出了什么事,整个军统府上下,再到朝廷下派的人,怕是一个都跑不掉。
严法治国,可是丞相留下来的规矩。
这个严法,可不仅仅是指治民治吏,也指治军。
要不说就连冯大司马这等人物,当年也被丞相打过军棍呢?
扫了一眼众人,老冯知道,光是教头这个噱头,怕是还不足以吸引这些老兵油子。
别看他现在大小是个军将。
但真要论起出身来,在座的有一个论一个,谁也别笑话谁。
不同的是,老冯这些年来积极响应冯君侯的号召,在军中努力学习。
再加上可能比眼前这些大老粗聪明一些,所以能多学了那么一丁点学问。
还有运气也要好一些,多了几分军功。
这才比他们多受了几次提拔。
但这些老家伙心里在想什么,他是一清二楚。
阵前厮杀半生,现在虽说退下来了,有人手脚总痒痒,闲不住。
但也有人能沉下心来,想要过好小日子,不想再过多折腾。
毕竟吧,以前跟了君侯,绝大多数人的第一想法,就是想要能吃口饱饭。
现在么,家里有屋有田,有炕有妻,有子有女,还图什么?
这些可是自己拿命在阵前换来的,凭啥不能享受享受?
出身差不了多少的老冯,太了解这些老兵油子了,所以他准备要说出了一个劲爆的“内幕消息”:
“这些年以来,那些什么世家大族子弟,终是放下了身段,参加了朝廷的科举。”
老冯摇了摇头,叹息道,“想当年,这科举之制,可是君侯专给咱们开的道路呢,哪像现在……”
说到这里,有人就是“啧”了一下,然后又是唉了一声。
这些年来,参加科举的人,越来越多了。
人多了,竞争就大了。
不像以前,只要肯学,出了学堂就有人抢着要。
虽说现在出了学堂也不愁生计。
但想要再进一步去皇家学院求学,终是不像在南乡学堂时那么容易了。
想想以前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居然也愿意撩起衣袍下到田地,让泥水脏了自己的双脚,就入他阿母的离谱!
高傲呢?
大族子弟的骄傲呢?
但不管再怎么骂,终是改变不了这个趋势。
这读书的事情,苍头黔首怎么跟那些世家子弟争嘛?!
“不过呢,”老冯面露神秘之色,“君侯终究还是向着咱们南乡子弟的,这不,统军府其实就是给咱们的子弟寻的另一个出路。”
这个话,终于把所有人都吸引住了:
“说说!快仔细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换成他人,这些老兵油子肯定是不可能轻易相信的。
但若是换成“君侯”“南乡子弟”,那就不一样了。
南乡子弟是君侯的嫡亲子弟,至少在老冯这一代人心里,是永恒不变的。
“朝廷要开武举了,”老冯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开口解释,“后面会从统军府上选拔适合能战敢战善战之士,以充军中各级将校之职。”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更难求的是,具有坚定信念的军中基层骨干。
南乡子弟跟随君侯征战二十载,亡的亡,残的残,老的老。
还能活跃在军中的,升迁路线基本都和老冯差不多。
至于是当个卒伯还是当个校尉,就看个人际遇造化。
前几年改制后,不适合继续呆在军中的南乡子弟都退下来了。
而剩下的,都被各军军头拿着改制的借口疯抢。
这年头,能看懂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念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的人,在军中当个普通兵卒就是暴殄天物。
就算是冯君侯……也要为自己的嫡系子弟前途着想啊,不能耽误了人家的前程。
否则的话,那就是害,而不是爱。
有了南乡子弟填充各军基层将校,所以改制后的大汉军队,真的是正处于战力最巅峰时期。
就算是新军,在经历一两场见血的战斗后,也能迅速成为精锐之师。
但还是那句话,不谋一世,不足以谋一时。
作为大汉军队的领军人,冯某人也要考虑到十年后可能出现的断层问题。
所以武举,就是为此而生——讲武堂一年才出几个将校?
完全不够给大汉军伍塞牙缝。
扩招迫在眉睫!
有科举在前头,武举只要稍一解释,大伙就一下子明白了,同时也立刻兴奋起来。
“老冯,你是说,日后咱们的娃,就算读书比不过那些大户人家,也能走武,那什么武举的路子,吃上皇粮?”
“真能通过了武举,那可是要去长安城的讲武堂学兵法的,不吃皇粮吃什么?”
“讲武堂?讲清楚,哪个讲武堂!”
那可是出来就能在军中当将官的地方!
以前除了能得到军中将军们举荐,就是只能从皇家学院考进去。
现在听到居然还有这么一条道路能进去,怎么不让这些老兵油子两眼放光?
“这天下除了长安那个讲武堂,还能有哪个讲武堂?”
“还有这等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