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实是让人深恨之。
若是此事反转,不但能打击到陆逊,还能打击到顾谭,可谓一石多鸟。
一念至此,全公主不禁又惊又喜地低声问道:
“阿郎可有把握?”
全琮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全公主:
“公主不是军中之人,自是不知道军中之事。”
“这自古以来,阵前论功,哪有每桩每件,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基本能大差不差就算是难得了。”
“况军中多武夫,这虚报军功之事,更是屡禁不绝。”说到这里,他呵呵一笑,“那诸葛元逊,算得上年青一代的翘楚吧?”
“但这些年来,他上报的军功,你道就全部是真的吗?”
虚报军功这种事情,已经不是军中个别人的事情,而是整个军中都有这种事情。
只要愿意用心查,肯定都能查出问题。
就看你愿不愿意查。
在很多时候,大吴从上到下,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毕竟军中多是武夫嘛,正是让他们拼命的时候,不能苛求太过。
但现在陆伯言拿诸葛元逊做样子,直接破坏了大伙一直在遵守的潜规则。
那我全琮有样学样,不算错吧?
这两年来,全琮虽说一直没有发难,但暗中的调查,从来没有停过。
当然,本来他确实也存了几分给陆伯言和顾雍两家面子的心思。
却是没有想到,全氏与他们几家的关系,会走到这一步。
毕竟张昭虽不在了,但顾雍,可仍然还是大吴的丞相,再加上一个上大将军。
全琮又如何会没有顾虑?
谁料全公主知道了全琮的顾虑后,却是笑了起来:
“阿郎何须多虑?阿郎可知,前几日,陛下曾派宫中的侍医赵泉前往顾府查视丞相之病,前日又拜丞相少子济为骑都尉?”
这一回,轮到全琮不明所以了:
“陛下素来敬重丞相,丞相身体有恙,派宫中侍医前去,不是正常么?”
全公主微微一笑:
“派侍医前去,自是正常,但侍医看完之后,拜其少子济为骑都尉,那就不正常了。”
“什么意思?”
全公主的笑意更古怪了:
“妾也是入宫时恰巧听到的。这侍医赵泉,善别死生,陛下拜顾济为骑都尉,正是因为怜惜丞相,所以想让他活着的时候,亲眼看到儿子拜官啊!”
全琮这才猛然惊醒过来:
“公主的意思是说,赵泉已然断定,丞相必将不久于人世?”
公主笑而不语。
虽说对顾氏兄弟颇为嫉恨,但不得不说,顾雍为相十九年,对国家多有匡弼辅正,其人至德忠贤,颇有长者之风,深得朝堂诸臣敬重。
全琮自是也不例外。
此时听到丞相可能不久于人世,全琮亦是有些叹息。
只是叹息归叹息,但得知这个消息后,却让全琮更是下定决心,要对顾氏兄弟动手。
毕竟他们又不是他们的祖父。
说句不好听的话,丞相真要一去,正是对顾氏兄弟下手的天赐良机。
——
吴国的丞相病重将亡,而季汉这边,录尚书事的大将军,也正躺在病榻上,饱受疾病的折磨。
“咳咳咳……”
充满草药味道的屋子里,蒋琬正趴在榻边,拼命地咳嗽。
一直服侍在病榻前的次子蒋显,连忙上前,给自家大人抚背,以减轻他的痛苦。
同时转头向左右吩咐道:
“去,去问问药汤好了没有?好了就让他们赶快端上来。”
蒋琬好不容易咳完了,这才长舒一口气,摆了摆手:
“算啦,我这病,恐怕已是非汤药所能医治,这喝与不喝,怕是没有什么两样。”
看着大人因为疾病缠身而已经干枯下去的面颊,蒋显不由眼中一热,劝说道:
“大人,医学院诸多名医,有能与土府(即地府)争人年岁之能,太阴法曹都要给面子。这汤药,乃是医学院所定,大人喝下去,肯定是有用的。”
蒋琬倒是看得开,重新躺回榻上,闭眼道:
“这汤药是我喝的,又不是你喝的,究竟有没有用,难道你比我还清楚?”
每每天气稍寒,或者稍湿,自己的病情就会反复发作,委实难受无比。
说着,蒋琬那包裹着面颊的干枯脸皮又动了动,算是自嘲而笑:
“吾已年老,年寿恐怕已尽,这土府的太阴法曹给医学院面子,土府鬼帝可不会给……”
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蒋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