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上的诸人听着,你我大伙,皆是大魏将士,本当同心对外!”
“憾惜大魏不幸,逢曹爽乱政,数易典令,太傅欲重振朝纲,不得已举义旗,以伐不义。”
“然则太傅心存仁义之心,不忍昔日同袍相残,故而特意下令退兵三十里,三日内不得攻城。”
“在这三日内,城内将士士吏,有欲离开者,一概放行,任何人不得阻拦,有欲附义者,一律有功。”
“三日后,大军将正式攻城,望诸位周知!”
这番喊话一出,城头的魏军就是一阵轻微地骚动。
有人下意识地看向正在走下城墙的桓范。
只是也不知桓使君是不是走得急了,还是离得有些远,似乎根本没有听到。
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马道的拐角处。
为了尽可能地让城内的人知道,司马懿又派出十余队人,特意绕着邺城跑,连续喊话。
一时间,邺城内人心浮动,流言四起。
而回到刺史府内的桓范,终是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狠狠地一砸在案几上,又惊又怒地骂道:
“司马老匹夫欲瓦解城内军吏之心乎?诚为可恶!”
只是此时的邺城,已经是被司马懿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
就算是没有切断,各地守军还有多少人敢前来,也是一个问题。
至于许昌那边,桓范已经不抱有希望了。
估计襄阳的失守,已经让曹昭伯焦头烂额,自顾不暇。
更另说派出援军北上,解邺城之围。
许昌能稳定住南阳郡,就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想到这些,饶是桓范自认多智,亦是不得不对天长叹:
“如之奈何?如之奈何!”
然而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头。
才过了一天,深夜里就有人急忙来报:
“桓使君,不好啦,有人逃出城去了!”
桓范似是早就料到夜里有事发生,一直不敢脱衣而睡。
听闻有军情,连忙出来接见来人:
“有多少人跑了?都是些什么人?可曾派人前去追赶?”
“回使君,夜里太黑,暂时还没有查清有多少人,大概有一二十余人,皆是夜里巡视的士卒。”
“没有派人去追赶吗?”
“发现有人逃跑时,已经追不上了……”
听到来人这么一说,桓范气得直跺脚:“糊涂!”
“此乃司马懿的攻心之计,定是利用他军中河北之士,提前暗中联络好了的。”
“若是不扼杀此苗头,后面消息传开来,只怕就再也压不住了!”
来人正是桓范的属下司蕃,此时听到桓范这么一说,脸色顿时就是苍白一片:
“使君,那,那当如何?”
“速去,约束好军中士卒,无令不得随意走动,不得交头接耳,不得私传流言,违者,斩!”
“喏!”
待司蕃匆匆离去,桓范已是睡意全无,瘫坐在地,喃喃道:
“司马懿,好狠!”
此贼子不动则已,一动就势如雷霆。
事到如今,桓范已经确定:
别看司马懿才围城不久,但实则不知提前多久就已经在暗中布置好了一切啊!
若不然,何以解释如今的这一切?
只是想想,邺城所在的魏郡,南边就是河内,正是司马懿的根基所在,这一切又似乎都解释得通了。
大意了,大意了啊!
不但许昌从上到下,就连自己,都是光想着利用司马懿挡住西贼。
却是没有想到,司马懿居然会穷尽心思反咬一口!
其狠辣恶毒之处,简直就和西贼的贼首之一冯贼有得一拼!
待到第二日天刚亮,桓范没有盥洗,就匆匆再次上了城头。
“如何?”
“禀使君,太傅……”
迎着桓范恶毒的目光,底下的人连忙改口:“那司,城下的大军,果然没有攻城……”
桓范闻言,直接就想一巴掌呼过去。
“我是问你这个吗?我问的是,昨夜究竟逃了多少人!”
“约有五十二人。”
“怎么这么多,不是说才一二十余人吗?”
怎么数目就翻了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