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张休、顾承等人的不忿,作为军中主帅全琮,自然也是略有所知。
只是如果这一次真要破了寿春城,断绝合肥六安等地后路,那么江淮之地,大部就会落入大吴之手。
可谓是陛下称帝以来第一大功——就算是上大将军所指挥的石亭之战,亦要退居其后。
这等功劳,除非全琮真是傻子,才会不留给自己的儿子和从子,而是拱手送给他人。
当然,为了掩饰故意支开张休顾承去守肥水之举。
他还特意加派了五营将秦晃作为前锋,渡过肥水,以作警戒。
一切安排就绪,他便下令,再次掘开芍陂。
同时让全绪与全端二人领着吴军,借大水漫灌之势,开始攻城。
吴军久习水战,有了大水的帮忙,攻势果然凌厉许多。
杨弘此刻看到吴军开始攻城,心里也不知是怎么的,竟是吐出一口气。
这几日以来,他吃睡皆是在城头,一直吊着的心,不知有多煎熬。
因为他深知,吴寇此次用水攻城,对城墙的损害实在太大了。
若是时间足够,寿春城墙,怕是不攻而自塌。
如今吴寇迫不及待地攻城,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那就是他们没那么多时间,等不了那么久。
想到这里,杨弘拔出令剑,大声道:
“合肥离寿春不过数日之隔,王都督最迟不过两日,便能率军返回。”
“大伙奋力杀贼,只要能守住城池,那便是大功一件。”
环视了一下四周,看到士气稍振,杨弘继续说道:
“城内有诸位的父老妻室,若是城破,以吴人的性子,家中老小,怕是要被劫掠为奴!”
魏国实行的是士家制度,士兵家卷不但被独立编户,世代为兵,而且还要集中居住,方便看管。
洛阳、许昌、邺城等重地,皆是士家家卷居住的主要地方。
至于像寿春等地,因为是地方军事重镇,所以也有一部分。
虽然是一小部分,但亦已足矣。
听到杨弘的这个话,不少魏军将士皆是强行打起精神,大声应和。
大水再次涌来,原本宽深无比的护城河都失去了作用。
吴军利用水势,不但毫无阻碍地渡过了原来的护城河。
而且还利用水的浮力和小筏,轻易地把改造过的冲车向前推进。
“放箭!放箭!”
杨弘看到这种情况,连忙下令。
“蓬蓬蓬!”
箭羽如雨而下,只是吴军借着水势,行进速度比在平地上快得多。
更重要的是,吴军士卒浸在水里攻城,虽然不能着衣甲,但却可以借水躲避箭失。
箭羽射到水中,被水所阻,大大减小了伤害。
此消彼涨之下,吴军士气越发大盛。
“撞撞撞!”
“轰!”
吴军这一次,推上来的诸多冲车等攻城器具,竟是没有一辆去冲撞城门。
因为平日里最为薄弱的城门,此时似乎反而成了最坚固的地方。
数个冲车,直接从不同方向,不同位置冲向城墙。
“哗啦!”
被水泡过的城墙,仅仅是被撞了一下,便掉下了一大块墙泥。
看到这一幕,吴军士卒欢呼起来。
“放箭,放箭!”
站在城头的杨弘,看到这一幕,肝胆欲裂。
吴寇此次,当真是有备而来啊!
他只能是不断大声疾呼,彷佛这样,才能驱赶内心的恐慌。
“那里!”
“檑木!快!”
幔车能挡得住箭羽,却是挡不住檑木滚石。
由于城头守军拼命地扔砸,让檑木滚石如雨而下,城下的吴军顿时纷纷惨叫。
远远看到这一幕的全琮面不改色,只是直接吩咐道:
“跟上!”
但见几个以坚固的原木为骨架,以牛皮为外套,同时顶面做成了双斜面的辒车被推了出来。
把辒车做成这种模样,自然是为了能更好地减轻檑木滚石的伤害。
辒车底部被牢牢地安装在筏子上,被吴军士卒推向城墙。
每个辒车里面,还藏着十个拿着各种工具的掘子军。
与冲车用蛮力冲撞不同,原本是挖地道的掘子军,在幔车的遮掩下,寻找到容易挖掘的地方,开始勐挖城墙。
虽然不知道城墙最里面是什么样子,但至少在表面上看来,这几天的反复泡水暴晒之下,城墙最外面的泥土已经变得松软。
辒车顶上不时响起蓬蓬的声响,狭小的空间,震得耳膜有些生疼。
就算是檑木滚石再怎么多,但终是人力扔出来,准头太差。
虽然也有倒霉的辒车顶不住,被砸得散了架,但终究是不能全部把冲车和辒车全部砸毁。
毕竟除非是像在城头那里准备好绑好的石磨那般,垂直吊砸下去。
否则的话,因为角度的问题,城头的人,想要精准砸中墙根的人,委实太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