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租种朝廷田地的屯田客,最后渐渐沦落成为屯田客府的奴隶。
导致这些年来,屯田客不断逃亡,甚至小规模的作乱就没有断过。
河东作为魏国最大的屯田地之一,稍一挑拨,就爆发出大规模屯田客作乱,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还是汉天子仁厚爱民啊!”种田老汉蹲在地头,看着眼前属于自己家的麦田,感慨万分。
一人就能分五十亩地,而且只要什税一。
屯田屯田,屯你家阿母咩!
越是知道日子得来不易,种地老汉就越是对远处那片狗啃地生气。
忍不住了,又狠狠地往那边吐了一口痰。
不会种地的瓜怂!
哪知刚把这一口痰吐过去,却发现有人来到那片狗啃地,指指点点,也不知是在做什么。
虽然听不到对方是在说什么,但从他们的衣着举止上看,就知道是自己得罪不起的贵人。
种地老汉缩了缩脖子,然后想起双方离得有些远,对方肯定看不到自己的小动作,更别说神色了。
于是面露不屑地转过头,开始给自家的地除草。
“弘高,按冯都护所言,棉花得七八月才会开花,如今不过四月,堪堪发芽,你如此着急过来,又能看到什么?”
站在狗啃地边上的几位贵人,正是从并州赶过来的王晨,以及被他强行拉过来的郭配等人。
两人身后还有一些随从。
王晨正弯下腰,仔细观察刚拱出地面的芽苗。
而郭配,则是有些无奈,劝说道:
“此时至棉花开花,至少还有近三个月的时间呢,此时能看出什么东西?”
听到郭配的话,王晨站直了身子,看了看周围有如铺了一层绿毯的麦田:
“仲南,我此次过来,可不是单单为了这个事。”
观赏棉花?
单论观赏性的话,再美的棉花,也不值得太原王氏的话事人亲自过来一趟。
他要观赏的是,棉花背后的美。
棉花背后的美,不在于棉花有没有开,而在于计划书里所说的一切,真实性有多少。
真实性越高,棉花自然就越美。
如果冯鬼王设了一个惊天大骗局,那么再美的棉花,在他眼里也是一坨屎——当然,这个可能性不高。
冯鬼王虽然凶名赫赫,但不得不说,其敛财手段,堪比陶朱公。
不管天下世家大族对冯鬼王是个什么看法。
但此人长久以来的撒币人设,他们都是认可的。
这是一块硬得不能再硬的金招牌。
“不单单是为了这个事?”
郭配一怔。
王晨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眼前的三十亩地,好一会才说道:
“许昌那边,听说曹爽罢免了尚书台的吏部尚书傅嘏,由何晏出任吏部尚书,兼侍中。”
吏部尚书,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个掌管官吏升迁的职位。
郭淮在洛阳,属于司马懿麾下。
王凌是曹爽拉拢的重要对象。
许昌方面的消息,郭家肯定没有王家那么灵通。
“傅嘏?”
郭配只觉得名字有些熟悉,一时间却是想不起来。
王晨倒也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点出出处:“北地傅氏。”
“北地傅氏?是他!”
郭配心里下意识地就是咯噔一下。
北地傅氏兴于前汉的义阳侯傅介子,到现在差不多已有三百来年。
傅氏这一代的代表人物,正是傅嘏,弱冠时便已知名于世。
曹爽往中枢大肆任用亲信的时候,不少正直之士看不过台中四狗所为,傅嘏便是其中之一。
他曾对曹爽之弟,掌管禁军的中领军曹羲劝说道:
“何平叔(即何宴)外表看似恬静清淡,实则内心险恶阴暗,更兼贪图私利,非以正道立身行事。”
“在吾看来,彼必会先迷惑汝等兄弟几人,再展心中之欲,到时贤士仁人将远离,而朝政废矣!”
作为曹爽的亲弟,曹羲对曹爽与亲信的各种肆意妄为亦早有担忧之心,故而以傅嘏之言劝之。
谁料此事却是被何宴得知,由是深恨傅嘏。
再加上傅嘏为人过于刚正,与孙礼相类,曹爽心里亦本有不喜。
时至今日,何宴寻得机会,在曹爽面前进馋言,直接罢免了傅嘏。
同时顺便接替傅嘏成为吏部尚书,借机掌管了尚书台的官员升迁大权。
王家在许昌虽然有消息渠道,但不可能知道太过详细,仅是略知梗概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