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受重视,在很多时候又融不进世家,只能自己抱团取暖。
所以马钧不受重视的这些年里,自然也结识了一些出身与自己相似的人。
这些人里,其中就有郎中傅玄。
傅玄本是出自北地傅家。
祖父乃是凉州胡人中赫赫有名的傅燮。
后来傅燮为国捐躯,再加上凉州胡人作乱,傅玄不得不随自家大人傅干逃难至河内。
傅玄的大人傅干,少年就已经显露才干,最后被曹操征辟,官至扶风太守。
只是傅家祖坟可能位置不太对,傅干还没当几年扶风太守就死了。
傅玄小小年经,就连续经历两次家道中落,可谓是起落起落落落……
傅玄年少时,也算是孤苦贫寒,与马钧有些类似,甚至可能比马钧还要惨一些。
但他终是有傅家这个名头在,先是被举孝廉,后又被举其为秀才,得郎中之职。
傅玄的身份,让他既能被世家接受。
同时他的经历,又让他能放下身段与寒庶子弟交往。
马钧此时所能想到既有能力帮自己,又会帮自己的,唯有傅玄。
再加上马钧是扶风人,傅玄的大人傅干,曾任扶风太守。
有了这一层关系,傅玄自然比较待见马钧。
他得闻马钧拜访,不但亲自接见了马钧,在听闻马钧所求之事后,不禁感叹道:
“如今大魏玄言清谈之风,越发兴盛,士人只崇玄理,不理实务,长此以往,世间安有治民之吏?”
傅玄从小就遵循两汉治学之风,专于经学,对这等清谈风气一直就没有好感。
他本想说先帝发起浮华案,不是没有道理的。
只是想起眼下大将军所用之人,多是浮华之士。
终是忍不住地恨恨说道:“台中有三狗,二狗崖柴不可当,一狗凭默作疽囊!”
(崖柴:张口欲咬人之状,指邓飏与何晏到处乱咬人;疽囊,即恶疮内毒脓最为集中的地方,指丁谧最为狠毒)
傅玄生性刚直,眼里容不下沙子,郎中又是尚书台的属官,他早对台中三狗有意见了。
深知若是此事想要通过邓飏上报,从而引起曹爽的重视,恐怕不知要经过多少波折。
“此等军中大事,岂能如此怠慢?德衡但请放心,吾自会想办法把此事报与大将军。”
马钧却是有些愁眉不展:
“唯恐长史从中阻拦。”
傅玄冷笑一声:
“能见到大将军之人,又不是非彼不可,吾自有打算。”
说着,他又认真地看向马钧,问道:“德衡,你所说的那石砲,可真如所言中那般厉害?”
马钧连忙保证:“吾岂敢在大将军面前作欺人之言?”
这可是掉脑袋的事。
傅玄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他点了点头:
“吾亦知德衡素有巧手之称,既如此,你只管回去做好准备就是。”
得到傅玄这句话,马钧大喜过望,起身拜谢:“多谢傅郎中。”
傅玄扶起他,叹息道:
“国值危难,贼人势大,只要能挽回危局,不管是人,还是器械,皆可尝试一番。”
“邓飏之流,见识浅短,心存偏见,实是国之硕鼠!”
以傅玄的身份,他自然也没有资格直接去见大将军。
再说了,就算他有资格,但以台中三狗的性子,若是知道自己越过他们,直接面见大将军,只怕也要从中阻挠。
于是他曲线救国,去了安乡侯府上拜访。
安乡侯曹羲,字叔昭,乃是曹爽之弟。
曹爽掌权后,曹羲受封中领军,掌禁军。
与易于沉迷的曹爽不同,曹羲为人有学识,明律法。
就算是身处高位,却没有像曹爽那般迷失在权力里。
对自家兄长的作为,曹羲深感忧虑。
得知名士傅玄来访,曹羲连忙亲自出府,把他迎接到府内。
“傅君屈身来访,实是让羲惊喜不已。”
傅玄虽不过是郎中之位,但名声却不小,听说现在正在撰写《傅子》等书。
可以想像,若是成书,其声望只怕又要上一台阶,这等人士,只能礼待,而不可得罪。
何况如今自己一族族,看似正处鼎盛之时,但曹羲又岂会看不到这其中的隐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