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郎君,武威那边,可是又有什么消息?”
刘良心道我刚从山里出来,能有个鸟的消息?
他一边闷头向前挤,一边头也不回,不耐烦地说道:
“徐邈命都快没了,还能有什么消息?”
换了平时,有人敢这样在张府大门口散播谣言,说不得没命的是他自己。
但此时的刘良底气十足,就算事后张家知道他是在胡说八道,那又怎么样?
自己的身后,那可是有大靠山的。
前些年受尽社会毒打的刘郎君,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这年头,想要横着走,要么你自己必须牛逼,最好是牛逼到逆天的那种,就比如某只土鳖。
如果自己不是那么牛逼,至少你抱的大腿要牛逼。
曾经的他,以为自己的大人很牛逼,后来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假牛逼的大人比不过真牛逼的土鳖,事实就是那么残酷。
虽说这个故事有点悲伤,但真想要翻身,光悲伤是没有用的。
于是刘郎君眼一闭,脚一跺,直接转身就去抱真·冯大腿。
恶心是恶心了点,但冯土鳖的名头确实好用。
至少在凉州这一片,那是真的好用。
比如刘良就知道,单凭张就当年跑去陇右逛一圈,最后还能平安归来这一档子事,张家就不会对背靠真·冯大腿的自己怎么样。
虽说刘良只是随口那么一说,但周围的人却是一阵哗然,不少人的脸色已经大变。
就连张府的门房都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郎君从何而来?可有名帖?”
“没有!”刘汉子干脆利落地说道,“你只管去告诉张公子,就说某姓刘,前些日子还来过府上。”
门房一听,又再细看了一眼刘汉子,只觉得此人似乎真的有点脸熟。
只是这些日子来访的人太多,门房又怎么可能一一全记得住?
再加上眼前的刘良衣冠不整,身上还隐隐散发出胡人特有的腥臊味,混着汗酸味,实是让人不敢恭维。
看着眼前这位自称姓刘的郎君气势逼人,门房在心里权衡再三,最终还是说道:
“请刘郎君稍候。”
近段时间来过府上的刘姓郎君,张公子印象最深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与天子同姓”的那一位。
张就得到门房的禀报,立刻让人把刘良接入府中。
刘良在张府的下人带领下,穿过前庭的回廊时,看到不远处的前厅里面人头攒动,同时隐隐传来喧闹声。
再想起府门外的人群,他不禁心生好奇,试探着问道:
“今日贵府看来颇是热闹啊!不知可是有什么喜事?”
“凉州动荡,士吏不安,何来喜事?”
前头带路的下人还没有回答,前方突然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刘良抬头看去,原来是张就亲自到内拱门迎接。
“见过张公子。”
“刘郎君请。”
张就引着刘良进入一个偏房,又让人上了茶,然后接着说道:
“武威张掖二郡,陷于战乱,消息断绝,现在敦煌是谣言四起,民心浮动,所以敦煌父老聚于前厅,商议如何保全敦煌。”
刘良不是傻子,听到张就这番话,自然知道他表面是在解释,其实是在向自己示张家之能。
只是看到张就这么一说,刘良反而是笑了。
只有处于弱势一方,才需要特意显示自己的强大。
像自己,就算是身上爬了虱子,什么都不说,不照样坐在张府里,与张家公子面对面?
“张公子,你我都是明白人,你知道我今日过来是想要做什么,我也知道张家没有多大的选择余地。”
“我就直说了吧,吾虽非凉州人士,但亦知凉州魏军多是集结于武威一郡,如今武威是前不可行,后无退路。”
“酒泉与敦煌二郡,若是真有能力救武威,敦煌的父老也不至于聚集于贵府前厅。”
“若是张公是真心欲保全敦煌,不致父老遭战乱之苦,何不趁此机会,重归大汉?”
“若是稍加迟疑,只待武威一失,张公子以为,仅凭敦煌酒泉二郡,如何能挡大汉数万精兵?”
刘良本以为自己这一番话下来,也算是有理有据,更兼张家早年被徐邈打压,怕是早有摇摆之意。
所以就算不能让对方当场应下,至少也能让对方心动。
没曾想张就脸上却是波澜不惊,慢吞吞地说道:
“刘郎君,此等大事,自有家父作主,你与吾说,只怕是无用。”
刘良一怔:“敢问张公现在何处?”
“家父身体抱恙,不便见客。”
刘良听了,原本有七八分把握的心理,一下子就去了三四分。
张家,似乎别有打算?
只见张就端起茶杯,轻轻地吹了一下茶叶,然后又放了下去,继续说道:
“且刘郎君怕是疏忽了一事,家父是西域戊己校尉,管的是西域之事,又如何能作主凉州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