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大魏有地利,还有长安过来的援军。
“但月支城不一样,月氏城若是失守,安定郡的郡治临泾就会直接暴露在蜀虏的威胁之下。”
夏侯霸语气笃定地说道:
“故某以为,蜀虏最有可能的,就是想尽方法,攻取月支城。”
月支城一破,蜀虏就可以直接兵临临泾城下,前方的乌氏县和泾阳县再怎么城高池深,那也毫无意义。
部下听了夏侯霸的分析,皆是觉得大是有理,不由地佩服说道:“将军高见!”
“依将军之见,那冯贼会如何行动?”
夏侯霸冷笑一声:“兵法有云,攻其所必救,如今月支城便是安定郡的必救之地,这一点,想必冯贼亦是清楚。”
“甚至冯贼只怕也猜到了我们知道这一点,以冯贼那等狡诈之徒,只怕要耍什么花样,所以我们必须要小心。”
“比如以少量兵力佯攻乌氏城,吸引临泾胡太守的注意,然后再重施故伎,领大军奔袭月支城。”
冯永两年前领军破陇关,先诛庞德之子庞会,后战魏国名将张郃,一战成名。
在知道对方就在陇山的另一面时,夏侯霸又岂会不多加注意?
在他看来,冯永最值得注意的,有三点:
一是麾下所领,乃是精兵;二是善长途奔袭;三是惯断人后路。
算得上是极为难缠的对手,也难怪蜀虏会让他领兵出萧关,牵制南边的大司马。
“所以我们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多派哨探,探明冯贼主力在何处!”
“若是他向别处去还好,若是他真如我所料,最终还是要往月支城而来……”
说到这里,夏侯霸的手重重地捶到舆图上,眼中燃起战意:
“那我倒是要瞧瞧,这个被蜀虏称为年青一代领袖的冯贼,究竟有多少厉害!”
当年贾文和当上太尉后,不知被多少人私下里议论。
但那些人基本也就是拿着贾文和的德行来逼逼,从未有人敢对其谋略提出异议。
毕竟以贾诩算无遗策的本事,说他有张良、陈平之谋,也是有人承认的。
所以冯君侯被人称为“小文和”,最开始的意思就是在说此人有才无德,心思歹毒。
不过同时也从侧面证明,在他人眼里,冯君侯乃是腹有谋略之辈。
巧合的是,建兴元年,贾文和身殁,冯明文正好出仕。
再加上冯君侯这些年的种种作为,不但让蜀地世家吃尽了苦头。
就连曹魏不少人士,都被此人坑过。
夏侯楙卖粮差点把自己的脑袋都卖了,张郃被安上爬山将军之名,张家叔侄莫名成了通敌之人……
更别提参与北伐,领军平定陇右凉州诸郡等,算得上是战功赫赫。
夏侯霸把冯君侯看作是为祸大魏边境的贼首之一,倒也不是在刻意夸大。
所以冯君侯屯兵萧关,把整个安定郡搞得风声鹤唳,然后他就在萧关悠哉悠哉地看风景。
作为关中的北大门,萧关往北出关就是塞外,往西翻过陇山直达陇右,往东南而下便是关中。
萧关不是一个单独的关塞,它以北边长城作为依托,然后再把整段峡谷改造成为一个完整的军事防备体系。
此时正值秋季,北方草原应该是草黄马肥的时候,可惜的是横亘在北边的长城挡住了冯永的视线。
往南看,群岭皆入眼底。
黄叶打着旋飘到地上,铺上了一层厚厚的落叶。
叫不出名字的山果就这么挂在枝头,黄的,红的,甚至还有紫色的……
伸手掐了一个串小黄果子,放了一粒到嘴里嚼,有点酸,又有点说不出的麻。
“呀,阿郎怎么乱吃这些东西?”
关姬看到了冯永的嘴巴在动,再看到他把果子举高,仰头张嘴,准备再吃,当下连忙伸手一拍!
整串小果子就散飞到半空,然后落到草里,山棘里,树底下……
对天张着嘴的冯永看着手里的一个空果枝,只剩下一颗绿豆大小的果子在晃悠悠,半天没回过神来。
只听得关姬在耳边说道:“山里的东西多是有毒……”
“啧!”冯君侯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关姬,“这果子能吃,小时候我上山扫墓的时候吃过。”
“扫墓?”关姬却是似乎得知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好奇地问道,“阿郎小时候还上山扫过墓?”
“莫不成阿郎还有先人埋在山里?这些年来怎么不带妾去祭拜?”
知道这婆娘是在强行转移话题,偏偏又正好抓住自己说漏嘴的地方。
冯永只得含糊道:“不是在蜀地,你又不能去。”
“哦,”关姬点点头,“看来是在阿郎的师门里。”
她自觉地没有再深究下去。
倒是旁边的赵广,看到冯永又弯腰去掐山棘丛里的小红果,当下便忍不住地提醒道:
“兄长,我们此次出来,不是说过来看地形的吗?”
“这地形有什么好看的?难道曹贼还敢在这个时候攻打萧关?”
冯永小心地把小红果摘出来,抹去表面的小绒毛,这才放到嘴里。
嗯,酸酸甜甜的,可比刚才的小黄果好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