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将安出?”
陈矫一喜,这已经是他第二次问出这句话。
陈骞却是没有立刻说出办法,而是提起了另一件事:“大人,如今魏国争议最大者,莫过于伐蜀之事。”
“陛下执意要伐蜀,而朝中重臣皆言不可,其中反对陛下意最决者,莫过于中领军杨暨将军,孩儿说得可对?”
陈矫点头,“不错。”
朝中的争议已有多日,这个事情,瞒不过别人。
更何况身为尚书令,陈矫还上了一个疏言,名曰《上言备蜀》,其中有言:
“往者贼亮缩藏窟穴,犹有悕惧,昔领十万军出祁山,鸣鼓边垂,张郃兵败,由此言之,贼未可忽”。
希望能以此提醒陛下,蜀国军锋不弱,并非能一战而下。
可惜的是陛下却未能听得进去。
这个事,他的两个儿子,自然是最清楚不过。
“那刘晔既受陛下亲重,却不知是支持陛下伐蜀还是反对伐蜀?”
陈骞又问道。
陈矫皱眉:“刘晔在朝堂上,却是从未公开对此事表露态度。不过听杨暨将军所言,刘晔在私下里倒是经常反对伐蜀。”
陈骞却是冷笑一声:“孩儿还听说,陛下也曾在朝堂上公开宣称,刘晔私下奏对时,乃是支持伐蜀。”
陈矫脸上露出厌恶之色:“巧言令色之辈罢了!”
这一次伐蜀之争,杨暨说刘晔反对伐蜀,陛下说刘晔支持伐蜀,偏偏刘晔在朝堂上又不发一言,让不少人都看出了端倪。
虽然不知道刘晔是如何同时讨好陛下与杨暨的,但陈矫很明显看不起刘晔这种行为。
陈骞紧跟着问道:“那刘晔究竟是支持伐蜀还是反对伐蜀呢?”
“这谁又能知晓?不过在吾看来,他是在曲意逢迎陛下居多。”
陈矫的话还没说完,陈骞就轻笑一声:“若当真是曲意逢迎,那就最好不过。”
陈矫心中一动,连忙问道:“怎么说?”
陈骞眼中闪着冷光:
“刘晔既欲取悦于陛下,又欲讨好于重臣,此乃踌躇两端之举耳。寻常人见之,犹心生厌情。”
“更何况陛下性急,又是人主,若是知道刘晔这般蒙蔽于他,大人觉得,陛下会做何反应?”
陈矫先是一喜,然后又想起现在的情况,却是一叹:
“伐蜀这等大事,刘晔都能在陛下面前圆过去,想要在陛下面前揭露他,谈可容易?”
陈骞却是不同意自家大人的说法:
“大人,伐蜀之事刘晔能两面讨好,那是因为他知道陛下与杨将军之意。若是他在不知道陛下心意的情况下呢?”
“怎么说?”
陈矫追问道。
“他人或不及他受陛下所重,虽愤而呼奈何;或受他所骗,以为他是忠心为国,所以无法在陛下面前挑明刘晔之伪。”
“但廉昭不一样,他乃陛下近信之人,又有与刘晔有争宠之心,若是让他做此事,未必不能成。”
陈骞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只要廉昭能说动陛下,对刘晔加以试探,那么刘晔之伪,自会大白于陛下面前。”
“只要陛下知刘晔之伪,那么他对大人的构陷自会解于无形,甚至陛下还会对大人更加信重。”
“再加上我们又帮廉昭遂了心愿,大人以后也不用再担心他对大人不利。”
陈骞原本还想说,廉昭与骠骑大将军定然是有关系,所以若是大人能在骠骑大将军之弟出仕这件事上表示赞同,那就是最好不过。
但想了想自家大人的为人,大人能在此事上保持沉默,那就已经算是难得了。
听到自家儿子说出化解之计,陈矫喜动于心:“大郎质朴,二郎多谋,看来吾陈家兴盛有望!”
一直旁听摸鱼的大儿子陈本听到这个话,脸上有些尴尬之色。
事实上,他喜好读书,与洛阳的年青才俊多有往来,特别是与夏侯玄关系极好。
在风波未平的浮华朋党案里,他差点因此受到牵连。
此时听到大人这般说他,他心里自然有些惭愧,自认比自家阿弟不如多矣。
数日后,魏帝曹睿以伐蜀之事关乎国运,欲再次亲临长安。
这个提议在朝堂上刚一提出来,就遭到了几乎所有重臣的激烈反对。
其中有言辞恳切者,拉着曹睿的衣襟苦苦哀求:
“昔陛下亲驾长安,洛阳谣言四起,言陛下在败军中遇难,甚至有人提议让东阿王(曹植)回洛阳,以防不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