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平是胡人最为看重的品质。
要不然,冯永也不至于单凭一个白马这盟,就能让胡人口口相传。
什么叫德?
冯郎君这等行为,那就叫德。
所以冯郎君是以德服人。
站在另一边最早归附的羌胡渠帅看到这一幕,全身的毛孔似乎都张开了,虚荣心感到彻底的满足。
自己借的粮食,不但只要半价归还,而且跟随冯郎君平乱,重建城池,还可以抵消债务,相比起这些人来,简直就是白拿的粮食一样。
格鲁丛宝甚至还有心情偷偷地从干粮袋里抓出一把炒面,塞到嘴巴里。
虽然冯郎君教大伙用水拌着吃,但其实好多人都觉得时不时塞一把到嘴里干吃,含上一会再咽下去,那样更香。
格鲁丛宝伸长了脖子,把炒面咽了下去,又舔了舔手,这一下嘴巴和肚子一起满足了——这干粮真好吃,还方便。
汉阳郡的叛羌会抱起团来,冯永是有这个心理准备的。
但他们被全部堵在山谷里,然后突然内讧,最后有人带着首恶的脑袋来对着自己哈腰点头地说,“Sir,this way,please!”
这又是他所没有料到的。
眼看着两个月的粮食一下子就变成了不足一个月,而且还是计划配给的情况下勉强能吃饱的那种,这就让冯永有点措不及防。
所以他只能在清水停留,等东风快递送粮食过来。
幸好这批叛乱的羌胡中最大那个部族被灭了,留下了不少的牛羊,还有一些糜子杂粮之类的,所以只要东风快递能准点,倒是不用担心粮食不足。
事实上,东风快递比冯永预料中来得还要快,他等了还不到十天,许勋就亲自押送粮食过来了。
好端端的一个郎君,为了赶路方便,紧衣长裤,腿上还有裹腿,再加上这一路紧赶慢赶,风尘仆仆的。
若不是头上戴着的璞巾,能稍微证明一下他的身份,说他是不识礼数的黔首也有人相信。
许勋“咕咚咕咚”地喝下冯永亲自倒的水,抹了抹嘴,形象更差了。
“兄长,小弟来得可还及时吧?”
一副等着嘉奖的邀功模样。
“不错,很及时。”冯永点头,“幸好你们来了,不然我这么多人,只怕就得先带他们回头安置。”
许勋听了,眼睛发亮,凑过来问道,“兄长,这劳力,收了多少了?”
“没劳力,这次亏大了。”冯永一提起这事心里就堵得慌,“整个部族的精壮都被那些反水的羌胡屠了个干净,就留了一批妇孺。”
“啊?没劳力?小弟还特意多带了护卫……”
许勋顿时一脸的失望。
“这一批没有,那不还有下一批?再说了,即便没有精壮劳力,咱们把女工的价钱也提一提不就行了?”
冯永领军不行,但做生意还是不错的。
毕竟是从陇右口粮里抠出两个月军粮的人物。
“女工?什么女工?”
许勋有些搞不懂,南乡的女工不都是签了契约的么?那是上了户籍的,哪能说卖就卖?
“这蜀地的世家,搞了五个工坊名额,难得光是买羊毛?没有女工他们能织出布来?”
冯永“啧”了一声,有些不满许勋的反应,本来看在你这般殷勤的份上,想给你加加担子,可是就你这反应,我没心情了。
“这羊毛如何梳洗,织机如何用,难道那些女子天生就会吗?还不是得要人教?论起工坊的运作,还有谁比南乡更有优势?”
“我们先教一批女工出来,再介绍她们去新开的工坊。既给准备开工坊的人家解了燃眉之急,又可以让那些胡人女子有个新出路,岂不是妙哉?”
劳力中介公司,专门介绍有一技之长的女工,价格好商量。
不过在此之前要先给女工们上个户籍,再签个三年五年的契约,让世家们不至于在这几年内把她们压榨至死。
如何教胡人女子纺织,南乡积累了最先进的经验。
当然,世家们如果能改变立场,不宣扬女子“卑弱”“妇行”那一套,改成大力鼓吹解放妇人,冯永也没意见,甚至举手欢迎。
但根据世家的尿性,他们目前在没有尝到工坊那甜美无比的利益之前,肯定扭扭捏捏不愿意开这个口。
所以胡人女子,就是他们在开工坊时最大的织工来源,因为她们不受礼教约束。
这些日子以来,总是有渠帅请冯永到他们族中做客,并且还极力挽留冯永在主人的大帐里过夜。
十分热情好客,特别是女主人。
幸好冯永意志坚定,因为看不入眼,而且膻味太重,让他实是毫无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