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把这个事情托付给黄月英和皇后,是因为这个妇人生育的事情,如今还没有下定结论,官府贸然插手,容易造成世人的误会。
毕竟这种违反了世俗观念的事,没有定论之前,如果传了出去,有心人只要稍加煽动,就容易引起群情汹汹,那就肯定会坏了大事。
诸葛亮能托付黄月英和皇后跟进,那就已经是对冯永的极大信任了。
所以就目前而言,这事也就算是几人私下里的讨论。
黄月英从关姬手里接过纸张,细细地看了又看,这才抬起头说道,“照你这个说法,那这妇人生产的道理可多了去了。”
“确实很多。”冯永看了一眼默默地守在门边上的关姬,顾不上失礼,直接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舒缓了一下紧绷的神经,缓缓道,“但最主要的一点,还是要看妇人的身体状况。”
“至少就目前大汉的情况来说是这样。妇人的身体状况如何,决定着生孩子时危险性的大小。至于剩下的种种,都是在这个基础再想法子降低风险。”
“就目前大汉的情况?”
黄月英敏锐地感觉到了冯永话中别有意味,“你的意思是说,还有别的情况?”
“有。”冯永没有避讳这一点,点头承认道,“若是能达到我师门那种地步,九成九的妇人就不必再担心生孩子会有危险。”
“那你就是白说!”黄月英白了冯永一眼,然后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神情像是在神往。
“若是大汉当真能如你所说的,九成九的妇人不必再担心生孩子会有危险,那将是何等幸事?那时,全天下的人夫妇都会无比感激吧?”
听这这话,闭着眼的冯永嘿然一笑,也不说话。
黄月英看着冯永古里古怪的神情,皱皱眉,“又在想什么古怪?”
“没什么。”
黄月英看到冯永不想说,也不追问,“既如此,那我们就等半年。只要你所说的是事实,等着的这半年就太值了。”
说着,她又看了看纸张,抬起头疑惑问道,“只是这里头,要收集的数据,呃,是叫这个说法吧?”
“对,就是叫收集数据。”
“这个什么数据的类型也太多了点吧?这般繁琐,你又是如何能保证全部收集上来?就算是收上来,再等核算出来,那又得多久?妇人生子也就是半年后,难道你不要时间核算?”
冯永听了,终于睁开眼,自信一笑,“夫人,我在南乡的工坊时办有一个学堂,学堂里的那些孩童,以后不管要做什么,有两样必须都要先学会。一个是识字,一个是算学。”
“我之所以把这些东西叫做数据,是因为这些东西都可以计算出来,其结果可以当作我们行事的一种依据。”
黄月英听到这话,精神一振。
这岂不是这小子师门的核心学问了?
这种大数据的收集,统计,再加以运用,在黄月英看来,当真算是一种极为厉害的学问。
所以说,南乡这批婴儿的出生,极有可能会影响到大汉以后的婚姻政策。
想到这里,黄月英转过头去,对着关姬使了一个眼色。
关姬会意,侧耳倾听了一下,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外面没人。
黄月英这才开口问向冯永,“所以你让学堂里的孩童一定要学会算学,是有目的的?”
“对。”冯永点点头,“我的师门认为,要想认识世间万事万物,就必须收集足够的数据,再对其加以整理,最后再计算出结果。”
“而这个过程,每一步都需用到算学,所以在我的师门里,识字和算学,是做学问最重要基础。”
“记得你以前曾说过,你师门里专注于求世间万物运转的根本,难道便是用这种方法来求得?”
黄月英目光灼灼地盯着冯永问道。
“呃,算是其中的一种吧。”
“所以你说你师门喜欢逆天而行,其实根本就没说实话。”
黄月英站起来,神色中带着兴奋,仿佛发现了什么极大的秘密一般,步步逼过来,“那是因为你的师门已经掌握了那些东西如何运转的根本,知道如何改变它们,是也不是?”
“嗯,算是吧。”
“算是?”黄月英笑了,抖了抖手里的纸张,“所以说,其实此次你就是用你师门的手段,用手里那批学过算学的人,把数据收集上来,再加以整理,计算。到时候,自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冯永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味,“什么叫我想要的答案?夫人此言何意?这数据我又没作假。”
“数据作假?”黄月英神情颇为玩味地看着冯永,“说得很顺口啊,看来你的确很了解这个过程。”
冯永一听,急道,“到时夫人你可以派人过去盯着嘛。”
黄月英回到座位上坐下,脸上一副了然的模样,“派肯定是要派的,毕竟此事重大。而且所用的方法,对大汉的官府来说,说不得也有借鉴。”
“但我要说不是这个,我想说的是,下半年南乡收集上来的数据都会证明你所说的是对的。”
说着,黄月英也学着冯永懒懒地往椅背上一靠。
“因为你那个有关妇人生产的说法,其实你师门里早就有过统计和计算,所以你所说的,就是你师门里的结论,是吧?”
冯永沉默。
看到冯永不说话,黄月英笑笑,“看,被我说中了,就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