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遗摇摇头,说道,“此事小弟亦不大清楚,似乎是那关中李家的家主受过华元化之恩,加上那李当之又是关中李家出去的人,关中李家这才愿意拉李当之一把。”
冯永点点头,“这么说来,关中李家,倒是欠了蜀中李家的一份人情了?”
李遗笑了笑,有些不以为意道,“区区医工而已,即便是欠了,又能欠多少?只不过是看在同源的份上,顺手而为之,倒不是什么大事。”
冯永点点头,心想华佗的传说很多,说不定是他曾去过关中,给李家家主治过病,这才有了一份人情。
看着李遗脸上也有些风尘之色,冯永有些歉然道,“文轩从锦城那里赶了回来,一路定是劳累了。我却还这般问事于你,让你不得休息,当真是不应该。”
“文轩还是快去休息,事情也不急于这一时,有事等文轩休息好了再说。”
李遗赶了这么远的路,又和冯永说了这么多的话,当真也是有些疲倦了,当下也不矫情,点点头道,“那小弟就先下去休息了。”
李遗走后,冯永坐在椅子上,手指头轻轻地敲着桌子,面露深思之色。
如果真如李遗所说的,诸葛老妖只升了自己的官,却又让自己另行推荐属官,那么赵广和王训怎么办?
难道诸葛老妖觉得赵广和王训觉得两人没有功劳,所以暗示自己,不打算再升赵广和王训的官了?
想到这里,冯永摇了摇头,心想这道理讲不通。
赵广和王训怎么可能没功劳?不但有,而且还不小。
从诸冶监到汉中典农校尉丞,这两人一直是自己的左右手,自己升了益州典农校尉,按道理他们也应该跟着升上来才是,可是偏偏诸葛老妖却是没把左右司马定下来,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如果说是因为担心自己结党营私,那为什么又会让自己“自取之”,这很明显地就是让自己开始培养班底嘛。
想不通这个关节,冯永就没办法摸清诸葛老妖的意思,摸不清诸葛老妖的心思,那他怎么“自取之?”
报上去的人要是被刷下来,丢脸可就丢大了。
就算是诸葛老妖给自己这么一个面子,对自己报上去的人照单全收,那估计自己在他心里也会大打折扣。
自己倒是无所谓,大不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跑去南中当个逍遥田舍翁,反正几十年大汉亡后南中也没大乱,怕什么?
怕就怕赵广王训要跟着受到牵连,这却是冯永心里不愿意看到的。
虽然如今喊他唤作兄长的人很多,但在外人眼里,被真正刻上了土鳖标签的,其实也就赵广和王训两人。
王训自不必说了,他的老爹王平都是受了冯永的推荐,这才在大汉丞相那里露了脸,又被派往南中当了都督副将。
至于王训自己,更是一路跟着冯永这才爬上来的。
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是冯永自己作死,干了什么不该干的事,惹恼了诸葛亮,王训自己都要抢先跳出来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尽量避免牵出冯永。
因为只要冯永在,那么王训自己就还有机会再重新起来。
但冯永一旦出事,那王训被人踩下去那是妥妥的事。
就连王平可能都要受到牵连。
至少在王平没有立下大功劳之前,没有成为朝中或者军中山头之前,这种情况不会有所改变。
就算是王平成了大汉砥柱,那一样也摆脱不了冯永烙下的印记。
父子两代皆受其恩惠,哪有那么容易洗清的?
所以他们王家是和冯永绑定在一起的,骨肉相连。
至于赵广,如今则算得上是大汉的英雄之后。
但这个英雄之后,不单单是因为他的老爹是赵云。
相反,他得了这个赞誉,从赵云那里得到的帮助甚少。赵老四这个基佬,和诸葛老妖基情满满,为了逼出冯永,甚至连自己的儿子赵广都舍得下手去坑。
如今赵广一手揽着不少功劳,一手握着令人眼红的钱粮——虽然这份钱粮尚未兑现,但如今谁不知道纺织工坊赚钱?
头上还戴着官帽子——虽然眼下帽子有点小,但谁都可以预见到,以后肯定是要换大帽子的。
这些可都是跟了冯永才得到的。
就连他的大兄赵统,还在苦哈哈地熬资历,很明显混得都没他好,。
赵云在世的时候还好说,要是有朝一日不在了,赵广就算再怎么和赵统亲密,那也得在别的地方重新开宗立府。
不然就凭着如今这趋势,赵广以后作为小宗,钱多,官大,权大,而赵统作为大宗,除了袭爵得了个空头名号,剩下的一切都比不过赵广,脸面往哪搁?
两兄弟不介意,但再往的后辈呢?谁能保证不会翻脸?
所以赵广自己重开一个赵家,那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也是自古以来古人最喜欢做的事。
开枝散叶,却又同枝连气。
关中李家和蜀中李家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关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