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李遗点点头,“几位住到客院,不必拘礼,有何要求,直接向下人提出来便是。”
说着,又转身对仆人说道,“这几位是我的客人,莫要怠慢了。”
交代完双方,这才让仆人带着客人下去休息,然后李遗便转身向自家大人处理政务的大厅而去。
“大人出门征战归来,身体无恙否?”
李遗步伐匆匆,进了大厅,果见自家大人正坐在上头,与王将军正在谈论着什么。
“我儿回来了?”
李恢看到李遗,便止住了与王平的话题,“我自带大军而行,身处军帐之中,能有什么事?”
“倒是你,回来又不愿安份,多在外头奔波,南中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可要多加小心才是。”
李遗呵呵一笑,“孩儿让大人操心了。”
说完后,这才又向王平行了一礼,“侄儿见过叔父。”
“公子多礼了,可当不起叔父之称。”
王平连忙说道。
从汉中回到南中后,李遗也见过王平几次,每次皆以侄儿自称,但王平却是从不敢托大。
坐在上头的李恢笑了笑,“王将军不必自谦,我这孩儿,与令郎兄弟相称,叫你一声叔父,那是应当。”
在李遗回来的日子里,正是锦城那边的民团纷纷南下的时候,李恢为了配合民团行动,多是在外领兵对南边的叛军施压,而李遗,又在忙着冯永所托之事,亦是时时外出。
本是南中庲降都督的都督府,王平反比主人呆得时间更多一些。
所以三人同时见面的场合,如今倒是第一次。
听了李恢的肯定,王平这才回答道,“既然都督这般说了,那王某便托大一次。”
李恢点点头,说道,“都是自家人,无须客气。”
作为投靠丞相的铁杆,李恢对于丞相派过来的这个王平,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永安的李严,汉中的魏延,他们二人皆有副手。
而作为南中庲降都督的自己,本就有些特殊,因为自己本是南中人,又在南中当了都督,本是最应该有的副手,可是却一直没派人过来,所以南中之事,他算得上是一言而决。
这表面看起来这是朝廷的宠信,风光无比,但实际上却是暗藏危机。
说句大不敬的话,因为南中之乱,朝廷不可能会对自己有什么动作,甚至连刺激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而且就算是以后平定了南中,自己肯定也会有一份大功劳。
所以只要自己还活着一日,南中李家就会风光一日。
但只要自己不在了,南中李家会变成什么样子,李恢心里其实也没底。
因为他心里明白,丞相和朝廷是绝对不会允许南中再出现一呼百应的大豪族。
南中之乱,来一次就已经够了。再来一次,丞相何时能整顿兵马北伐?
所以为什么被人骂作巧言令色的冯郎君所献之策,会被丞相如此不余遗力地实施?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断绝南中的叛乱之源,才不会影响到丞相的北伐大计。
而作为出身南中的李恢,他明明知道自己生前的越是风光,越是在给家族累积危机,但他又不得不努力扩大家族的影响力。
只有底子越厚,以后等他死了,子孙才能活得更滋润一些,才能有资本折腾更长久一些。
眼前的风光和以后的未知,其实就是一个死循环。
突然某一天,一只土鳖的出现,让李恢看到了打破这种死循环的希望。
南中豪族当不成,蜀中又插不进脚,但汉中权贵云集,多一个李家,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在南中这蛮荒之地当豪族,就算是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去?
只要能在汉中立下根基,南中就当成一个分枝,那又有什么?
而王平的出现,则是让李恢更是感觉到了丞相的微妙变化。
没有副手的都督,和有副手的都督,那是两回事。
没有副手,你可以说朝廷信任你,但李恢更相信是朝廷戒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