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娘心中更是心惊,也不知等了多久,便听得外头的昭冤鼓被人重重擂动,一声一声好似撞击在人心上。
昭冤鼓便是只有大案子的时候才会有人鸣动,一般都会牵连到朝廷官员。二姨娘就在鼓声停止的时候被带上了公堂。
两行衙役分别站在两边,上头的大老爷却不是二姨娘熟悉的那一位,一副十分不好与人亲近的模样。最让二姨娘震惊的并不是这个,在正中座的左边下首,正坐着她熟悉无比的身影。蒋阮妆容干净熨帖,换了一身淡青色的衣裳,依旧如从前一般艳丽妩媚,此刻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哪里有半分不妥的模样?
二姨娘心中一沉,暗恨果真又让蒋阮逃过一劫,心中不甘的很,看向蒋阮的目光登时就如淬了毒的利剑一般。
二姨娘这般的模样落在堂上别的人眼中就有些不悦了,赵元风轻咳一声:“我看着罪妇还没弄清楚自己的身份,柯大人?”
正座上的柯修然打了个激灵,看向赵元风。谁都知道赵家的这个三老爷是个桀骜不驯的性子,偏生赵家一门三代武将,却还是有本事的。得罪了他日后在朝中怕是要多许多困难,再说今日赵元风亲自前来观案,不就是为弘安郡主撑场子的么?不若卖他一个人情,日后也好办事。思及此,柯修然便一拍惊堂木,道喝:“堂下罪妇,你可知罪?”
二姨娘摇了摇头,端的是惊惶无措:“贱妾不知犯了何罪?”
柯修然道:“带证人!”
便见官差押着两个丫鬟上前来,一人头发蓬乱若草,嘴里喃喃道:“奴婢错了,老夫人,奴婢不是故意害你的,是二姨娘让奴婢这么干的,老夫人,奴婢错了……”已然神志不清,正是彩雀。
另一人却跪下身来,朗声道:“回大人的话,奴婢杜鹃,奴婢作证,当初正是二姨娘买通了彩雀给老夫人下药,想要污蔑郡主。二姨娘还威胁奴婢,若是奴婢说出真相,便杀了奴婢在庄子上的全家。”
“你胡说,我何时——”二姨娘不甘道。
“二姨娘给了彩雀一大笔银子,大人若是不信,大可去查一查彩雀的屋中。”
“不必,本官早已查过。”柯修然一挥手。
那一边的案官便娓娓道来:“蒋李氏,你图财害命,毒死蒋氏,不思悔改,阴谋陷害弘安郡主,尤嫌不足,为了杀人灭口,买凶杀人,其心之恶,不饿蛇蝎,其性狠毒,犹如豺狼,是可忍孰不可忍,天理尚且昭昭,本府岂能容你,律法有孕,杀人者死,今判你斩立决。”
“斩立决”三字一出,二姨娘便如失了主心骨的软木,整个人再也支持不住,软软的瘫倒下去。她本就是个胆小恶毒的,连辩解也没有力气了。脑中只有一件事,便是事情败露了。可一想到自家父亲是吏部尚书,或许还能有办法救她,登时眼前一亮,叫道:“贱妾冤枉,贱妾冤枉!求老爷让贱妾见一见父亲!”
蒋阮闻言微微一笑,二姨娘倒是一门心思的想靠娘家人,或许还想着能让胡千秋来帮忙,可李家人如今自保尚且困难,至于胡千秋……御史台日后恐怕也没有这一号人了。
柯修然又是一拍惊堂木,目光闪过一丝深意,喝道:“带罪臣李德兴!”
二姨娘如遭雷击。
便见官兵押着几个手带镣铐身穿囚服的人进来,不是别人,正是二姨娘的父亲李尚书以及兄弟。
李尚书浑身上下都十分狼狈,显然吃了不少苦头,瞧见二姨娘,恶狠狠地朝她啐了一口,骂道:“祸害!”
二姨娘愣住:“父亲,这是……”
“滚开!”李尚书却是十分暴躁。
“肃静!”柯修然一拍惊堂木,神色十分严肃。
李尚书咬了咬牙,若是往常,柯修然岂敢如此对他?今儿一大早官差就奉旨抄了尚书府,本还不可置信,可那官差嘴里透露的消息竟是让他大吃一惊。那些过往的事情全部都被翻了出来,便是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过去买卖也被人翻了老底。若说别的就算了,和朝臣私自拉帮结派就是犯了帝王的大忌。
李尚书一生也算顺风顺水,不想到了如今却被人阴了一把,有些事情他自己也记不大清楚,却也被人翻了出来,在牢中认罪的状子里一条一条列了出来,李尚书险些怀疑是心腹出卖了自己。
那罪状里还牵连到胡千秋,只说是胡千秋收了二姨娘的银子,二姨娘妨碍公务。李尚书当时还觉得奇怪,其他的罪状便罢了,又怎么会混入二姨娘的事情。那牢头曾经也与他有过一些交情,好心提醒道:“李尚书,怪就怪你那女儿,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到了弘安郡主。那弘安郡主背后的人,可不是尚书府能得罪得起的。”
李尚书问弘安郡主背后的人是谁,牢头却不肯说了,不过李尚书到底知道了一件事情,这件事全都是由二姨娘一手引起的。换句话说,二姨娘毁了整个李家。
李尚书如今一看二姨娘就恨不得当初出生的时候没将二姨娘掐死,李家满门朝官就此毁于这个蠢笨如猪的女儿手上!又看到赵元风,心中疑惑,难不成弘安郡主背后的人是赵家。蒋阮时赵家的外孙,出手相助也是自然。可赵家行事一向光明磊落,也不会如此狠辣,一出手就是要人满府命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