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负一层?
死了?
乔卫东一下子跳了起来,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今天白天刚刚巡视过,没有病情特别严重的患者呀!
难道是急性发作?
可是怎么在地下负一层发现的?
重症患者都在三楼啊。
地下负一层正在施工,不会有病人,难道是施工的工人出了意外?
好几个念头在他脑子里闪现,到底怎么回事必须去看看才行。
他匆匆出门直奔电梯,等电梯期间给安轻舟打了一个电话。
安轻舟接到电话也吃了一惊,追问了几个疑惑之处,却是一问一个不清楚,连忙追了出去。
叶寻花被她吵醒了,揉着眼睛问咋了?
安轻舟没时间理他,径直走了。
叶寻花眨了眨眼,把手中的输液针插进电线里,然后闭目聆听。
安轻舟和乔卫东乘坐电梯到了负一层,见梁院长和周副院长已经在那儿了。
两个人面色沉重,正在小声讨论着什么,旁边站着保卫处的余科长和一个施工工人。
周副院长陪着乔卫东和安轻舟到了现场,一间堆放建筑材料的杂物室。
只见一个年轻人倒在一堆木料上,面部微微肿胀,眼睛凸出,舌头外露,一看就是窒息而死。
“小朱!”
安轻舟认出来这个人正是朱陪护。
是他?
乔卫东脑子里闪出一丝疑惑,他不是和侯戴维回家了吗?怎么却死在了这里?
根据他的经验,这个朱陪护应该已经死了一天多时间了,怎么现在才被发现?
负一层整个白天都有人施工,若是有人死在这里早就该让人看到了,难道这里不是第一死亡现场?
安轻舟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观察一具尸体,她感到胃里不舒服,嗓子眼发紧,赶紧用手捂住了嘴。
这个人这么年轻就死了,一切都归零了,从此世上再也没有这个人了。
生命真是脆弱,前几天还是鲜活蓬勃的,今天就了无生机灰败如土了。
乔卫东看了一会儿也不吱声,拉了拉安轻舟的胳膊,转身出了杂物间。
见乔卫东出来了,梁院长用眼神示意两个人到一旁单独谈谈。
两个人来到一间尚未完工的隔间里,梁院长递给乔卫东一根烟,自己也叼上一根,乔卫东连忙给他点上。
梁院长深深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来。
“卫东,你觉得这事应该如何处理?”
乔卫东想了想,斟酌着说道:“这个人从表面看是死于肺部栓塞引起的窒息,但他是什么时候被感染的?怎么比他早感染的,病情严重的还没有出现生命危险,而他却突然死亡了呢?”
“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蹊跷,是不是应该让公安机关介入调查一下?”
梁院长摇了摇头,道:“现在的形势下千万不能节外生枝,要是让公安机关参与了,医院非乱套不可,我们还怎么治病救人?防疫工作还怎么进行?”
乔卫东明白了梁院长的意思,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我们怎么和上面汇报,怎么给死者家属交代?”
“等会儿你写一个患者死亡报告,就说因感染病毒引起急性肺栓塞,经抢救无效死亡,签字后交给我。”
“这……”
这不是隐瞒真相、弄虚作假吗?
还叫我出具报告并签字,要是被人捅出去怎么办?我非身败名裂不可。
见乔卫东犹豫不决,梁院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卫东啊,你不要有什么顾虑,这件事我们都有责任,我肩上的担子比你可要重,如今防疫工作任重道远,千万不能行差踏错,不然的话,你我都将成为这场疫情的牺牲品。”
“……好吧。”
乔卫东知道不答应是不行了,如果自己一意孤行坚持追查到底的话,恐怕责任还是得自己担着,谁让自己是呼吸科主任医师,主要负责人呢?
对于乔卫东的态度梁院长很满意,说道:“签字的时候你让安轻舟也签上名字,她是我们聘请的专家,也好做个旁证。”
“行,我和她说一下。”
于是朱陪护被秘密送到了太平间,待相关手续办完之后就会上报上级部门和专门负责此次疫情的市委相关领导,以做出决定如何安排善后工作。
“什么?低调处理?”
安轻舟听到乔卫东和她说这件事的处理意见时立刻表示了反对。
“这怎么行?事情还没搞清楚呢?”
对于安轻舟的反应乔卫东早有预料,只好劝说道:“安医生,我们既要尊重事实,也要懂得转圜融通,这样才不会把事情闹大搞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