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冬天漫长而阴郁,海岸倒是比内陆温度高些,但由于风大,冷飕飕的风一阵阵吹上岸时,叫人难以忍受。
寒潮来临时,海面虽然结冰,连同沙滩仿佛被冻结,冷意直往骨头缝里钻,从脚底板心升起,睡在炕上还好,一旦下床,绝对能刺激得何晓友不停地打哆嗦。
“何同志,你有邮寄的包裹到了,我给你送来。”
随着清脆的车铃声,一个包裹被放在院门外,何晓友连忙套上衣服出去,牙关打着颤,说,“谢谢二蛋哥,要不要进来喝杯茶暖暖?”
快递员戴着狗皮帽子,把脖子缩在毛茸茸的围脖里,隔着手套拍着他的肩膀,“不用,我习惯在外面跑了,等会还要给人送信呢,对了,这是许同志家里寄过来的信,你顺便帮我带进去。”
“好,我这就拿给他。”
“快进去吧,你是从南边过来的娃娃,受不得冻。”
何晓友想说他的家乡不归于南方,但在这些人眼里,恐怕只有东北三省才算北方,干脆闭上嘴,拿上包裹进屋。
新老知青窝在两间屋子里,男女知青都是住着集体宿舍,六个人一间,睡在同一个炕上,无论生活睡觉都很不方便。
不是没人想搬出去单独住,但冬天实在太冷,出去的话要考虑柴火不够烧,每天需要出去挑水做饭,睡前必须先烧炕等诸多问题。
倒不如住在一起相互取暖,免得冻死在屋子里都没人知道。
一群大老爷们住在一起,炕上的热气一熏,屋里的味道可想而知。
何晓友下意识皱了皱鼻子,把包裹放在自己睡觉的区域,然后伸手,信封精准地落在了许硕手里。
摸着还挺厚实,他猜想,许家应当是给他塞了钱,不然他也不能穿上新棉袄。
何晓友其实没想着打开包裹的,可赵猛一直在宣传他家里的条件多好,家里多疼他,让众人产生好奇,纷纷想看他家里人给寄了什么。
尤其是那位来自京城的知青,自诩是这批人中最阔气的,赵猛整日跟在他身后拍马屁,又挑拨他们的关系,他以为何晓友是打肿脸充胖子的人,对他多了几分蔑视。
在起哄中,何晓友打开包裹,最外面一层便是厚实的棉袄,他认出来是自己父亲那套,里面放着三斤腊肉,两斤腊肠,还有许多罐头,这次全是自家做的,笋丁肉沫,烧椒牛肉,蘑菇鸡丁……全是他爱吃的口味,何晓友吸溜着口水,光是看着瓶子,就能想象出自家三叔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