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家蹭了顿饭,何瑞雪用网兜提着一盒子饼干匆忙往家里赶。

这几年不知怎的,冬天一年比一年冷,树枝上凝结着厚厚的冰凌子。

枝条被冻得梆硬,风一吹轻易折断,往地上泼点水,不用多少时间就能结冰。

寒风跟刀子似的往脖子里钻,带走仅有的一点温度。

堂屋里早就点上了火盆,火盆上挂着好几个大铁钩,上面挂着用香料和盐腌过的五花肉和鸡鸭,滋滋冒油。

偶尔会滴到火盆里,惹来王桃枝叫一声可惜,恨不得拿个壶在下面接。

因为不是正经徒弟,何秋生用了两年半出师,如今在百货商店的食堂当一名炊事员。

食堂主任看在朱海辉的面子上,没让他从学徒做起——毕竟他先前已经在食堂当了将近三年的帮厨——给他按照刚进厂的职工算,试用期一年,比正式工的工资低一点。

某次机缘巧合下,何瑞雪又暴击出一份工作,电影院的售票员和检票员。

工作轻松,纵然她做事磨蹭也影响不了工作,只是工资低一点,不过能吃上商品粮,潘舒玉就已经很满意了。

何晓华的户籍跟随母亲变动,初中时转到市里读书,成绩不错,每次都在班上前三。

何家到了鼎盛时期,几个儿女全是工人,其中两个女儿都当上了干部,二女婿乔瑞更是当上了团长,江衍序身后也有不少关系。

所以何春生不费多大功夫就把两个老人的户口关系转到了城里,彻底丢开了农村的一摊子事。

七十年代的工作,说稳定是真稳定,王桃枝、何晓团和吕兰的职级都没挪过窝,工资也没上涨半分钱。

这也是常态,有多少人十几年都拿着死工资的,有工作就谢天谢地了,实在不好要求太多。

至于何春生,大概有些运道在,得到副厂长的看重,去年副厂长成了厂长,他作为人家亲近的班底,进了后勤处的总务科,也当上了一名科员。

不过没有得到编制,仍是一名以工代干的编外人员。

虽然没有名头,但工资待遇跟何瑞雪差不多,在单位的管辖范围也不小。

何春生得到了里子,便也不太在乎面子上的东西,没有和自己较劲,非要当上干部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