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年没怎么下雨,我一个人担着水桶,前后都装得满满当当,来回浇好几亩地,肩膀肿得衣服都穿不进去。

人家两个男人干的活,我们家就我一个劳力,全干了,你想都知道要花多少力气。

秋收前我饿得难受没睡好,第二天去割稻子,镰刀没留神喇在手上,差点把手掌削下去半截。

用布捆起稍微止住血继续干,不干不行啊,稻谷不能烂在地里,全家人的口粮呢,那时候又疼又累,我都不知道怎么熬下来的。”

何瑞雪听得皱眉,眼泪止不住地一滴滴往下落。

握住她粗糙的手,心疼不已,“妈,往后有我,你再也不用过苦日子了。”

赵梅丫摆手,笑着说,“再苦都只有几年,后来你爸赚到钱,把我接到城里,我就帮人洗衣打扫卫生。

住的是窝棚,吃的是窝头,这都算好的,有多少人苦一辈子都混不出头?如今你们兄妹几个都有出息,我和你爸也算是到了享福的时候。”

所以他们回到村里,才会想方设法躲懒。

前半生已经吃了太多苦,后半辈子怎么都要弥补回来。

要是跟隔壁村张老头似的一头扎在地里累死过去,他们到了黄泉路上都要扯着喉咙喊冤不肯走,不然这辈子未免太不值当了。

何瑞雪靠在她的肩膀上,“妈对我最好,我也要对妈最好,往后你搬来城里住,我想办法把你和爸的户籍也弄过来,咱一家人都吃商品粮,地里的活你们都别沾手。”

赵梅丫的心像是泡在热水中,越发觉得闺女贴心,轻轻抚摸着她的背。

“咱的能力有限,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哪来的本事帮完这个又帮那个?

再说,你帮了人家也不一定记恩,没准还要得寸进尺,如今外面不太平,多少人被身边人举报,妈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妈,我还小呢,没什么经验,你才是我的主心骨,凡事都离不得。

往后你可要听我的按时去检查身体,多活几十年,没准还能看到我的孩子结婚生子呢。”

“行,妈就算被骂成老妖怪都要活着,一直陪着你。”

门外秋风萧瑟,草木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