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其顿和伊庇鲁斯的交界处,嶙峋的山峰犹如竖起的匕首直直地插向天空,狭窄的羊肠小道便穿插在这群山之间。这里即便是罗马帝国全盛时期,国家的税务官们也对之无可奈何,群山里凶恶的豺狼们和更加残忍的盗贼穿梭来往,没有一具尸体可以在这里停留片刻,因为很快便消失在了大口咀嚼声中,连骨头也被磨成了渣滓。
阿尔巴尼亚山民们早已经习惯了这里,带着头巾的男孩正费劲巴拉地攀爬着裸露的岩石上,他想要采摘山坡上刚刚成熟的山枣,为了拿回去卖到城里换些钱补贴家用,尽管这的确危险,但自幼丧父的男孩一想起独自一人支撑家庭的母亲便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卡斯托里亚的领主最近喜爱上了一道拉丁人的甜品,需要采摘新鲜的山枣和蜂蜜制作,所以像他这样半大的孩子经常外出进山里采摘从而可以得到领主管家三块铜板的打赏。虽说微薄,于贫苦人家而言足可果腹。而今天天刚蒙蒙亮,男孩便偷偷摸摸从村子里溜出来只为找到已经快所剩无几的山枣,幸运的是还真的让他寻找到了几棵枣树。将为数不多的枣子摘下来装进他满是补丁的衣兜中,男孩左顾右盼心想着要是再幸运一些能让他找野蜂窝那就更好了。
但是身后传来粗喘的声音却让男孩的神经为之紧绷,那是野兽在慢慢逼近才会有的声响,而当男孩转身定睛一瞧,眼前景象几乎令他晕厥过去。那可不是一般的野兽,他本以为只不过是一只饥饿的豺狼自己兴许能勉强应付,然而是一头巨大的棕色野熊正死死盯着他。粘稠的拖延正顺着巨熊的下颚流淌,显然这畜生已经饿极了要择人而噬,小男孩单薄的身体虽说喂不饱它也足以暂时压住腹中饥饿。
“妈妈……”恐惧的男孩呻吟着呼唤着自己的母亲,他无力地丢出怀着的山枣希望能够引开野熊,可对方无动于衷就要上前将男孩撕成碎片。
就在危急关头,一支箭破空而发,在巨熊扑上前的最后一刻射中了它的肩膀,吃痛的熊惨吼一声,紧接着更多的箭朝这里射来全部招呼在了这只贪婪的熊身上,顿时间这本来凶狠无比的畜生痛苦惨叫着着落荒而逃丢下了失魂落魄的男孩。
死里逃生的男孩僵在原地不动,山崖边此时东方的太阳终于从群山的环绕中爬上天空,只见阳光挥洒在男孩惨败的面颊上,照映着因为惊吓浸透两鬓的汗珠。
终于回过神来的男孩向着弓箭刚才来的方向望去,只见群山之中刚刚还薄雾翻滚,而此时清早的晨风吹过,雾气犹如一浪浪起伏,暴露出了那其中一道道黑黢黢的轮廓。
一头头高头大马驮着全副武装的骑兵缓缓出现在了男孩的视野里,他们的战马和他们一样盔甲严严实实包裹着全身上下,远看像是黑铁的墙壁。只见这些骑兵们肩扛着黑粗粗的骑枪,腰间挎着惊人长的阔剑。战马边上则挂着箭壶和猎弓,刚才射退野熊的正是这些骑手们。
这些骑手们沉默地都不说话,宛如脸上戴着的并不是防护用的铁面具,而是一张张活生生的面孔。一股森然冷峻的气息笼罩在男孩的心头,而这些骑手们共同簇拥着正中央一个男人。
阿尔巴尼亚男孩战战兢兢地望向对方,只见男人似乎并没有在乎自己的存在,而是自顾自地眺望着山的那一边,神色那么平静,那是卡斯托里亚城的方向。
对方究竟是干什么的,好奇的男孩上下左右四处打量着,忽然他的视线落在了一面旗帜上再也无法移动。
怀中衣服里面揣着满满当当的山枣全部掉在了地上,可是男孩完全顾不上捡起来便他步步后退,然后掉头飞奔,向着自己村子方向那边跑过去……吓坏了的他恨不得大吼着向他的同胞们报信,可是恐惧却令他说不出话来。因为那面旗帜,虽然他没有见到过,可是当他看清楚上面那只张牙舞爪的黑色狐狸的时候,他便想起了之前村里面从战场上逃回来的大人讲述的可怕故事!那意味着战争来了……那只带来战火的黑色狐狸从马其顿前来伊庇鲁斯复仇了!
“查士丁尼殿下?要不要……?”一旁阿尔斯兰望着夺路而逃的男孩请示问道。
但查士丁尼摇了摇头,本身一个男孩对战局就无足轻重,此时他已经率领自己的军队离开了马其顿的土地进入到了阔别已久的伊庇鲁斯地界自己的行踪已经不再重要。所以查士丁尼完全没有想要阻止对方前去报信,现在他的军队踏在了卡斯托里亚城的土地上,那么这里的人唯一要做的便是向他献上臣服。
“不必管他,传令下去,继续进军。沿途路上不得袭扰当地的居民,我们的目标只有卡斯托里亚。”查士丁尼目光灼灼望向已经不远的目的地,经历了之前几次大战他知道此时在伊庇鲁斯自己的名字早已经传播开来,但即便宽恕俘虏释放他们归乡,伊庇鲁斯平民内心还是绝对畏惧居多。
这也就是为什么查士丁尼会将首战的目标定在卡斯托里亚城——无能而贪婪的领主,暴虐无恩,臣民困苦,他的覆灭往往是吟游诗人们传唱中最适合为主角登场添彩的垫脚。
“是,殿下!”重新回到了查士丁尼的麾下,突厥人此时找回到了许久没有的那种在战场上的安心感。
“青石岗部落还有多少时间就位?”查士丁尼问。
“他们熟悉这里的地形,抄小路赶过来,昨天报信已经就位了。”阿尔斯兰清楚查士丁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