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修养是一码事,艺术评论是另一码事。
艺术评论家更正式的说法应该叫做艺术批评家,本来就是一个以批评人为生的的,是比较刻薄严厉的职业。
对《油画》编辑来说,骂人比夸人要频繁的多。
特别是有了伊莲娜家族的身份,需要注意的事情就更多。
她哪怕单纯是出于人情世故,客套敷衍的说了一声“这画还不错”、“也许天赋还可以”。
那些想出名想疯了的画家们是真的能干出顺杆爬,对外宣传自己是“才华被伊莲娜家族给予高度认可”、“继造型大师保罗·克利之后下一位被伊莲娜家族看重的明日之星。”这类夸张的说辞的。
而要是自己给对方一些创作建议。
那么搞不好被媒体传着传着,对方就成了自己弟子,或者这张画是“由伊莲娜家族”指点创作的作品。
然而堂而皇之的以这个名头参加画展。
千万别觉得这些事情不会发生,各行各业都有龌龊事,这都是过去一个世际经营油画杂志社的长辈所留下经验和教训。
这种事情就像鞋底的狗屎,真的非常的恶心人。
艺术行业的名人效应也许更甚于演艺圈。
传说中。
拉里·高古轩在纽约的一场慈善晚宴上和哪位新人画家多交谈了五分钟,结果回头,那个画家的作品价格就顿时涨了五百美元。
这种艺术上的刻薄也是伊莲娜在人际交往中,给她自己建立的保护色。
安娜喜欢顾童祥的作品风格,并不意味着女孩有什么闲工夫去看顾童祥孙子的画。
可是话都打出来了。
她忽然又想到,自己现在已经和《油画》杂志管理层决裂了,被顺竿爬的可能性低了许多。
而聊天框对面可能正是一个慈祥老人对待自己孙子的拳拳之心。
“毕竟是偏远地区的小画家啊。”
安娜抿起了纤薄的嘴唇。
人脉资源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难得了,全世界的艺术风潮几乎完全吹不到那种不受关注的角落。
侦探猫女士不也就是这样一个生活在非洲的大姐姐嘛?
她在网上可怜兮兮的画十美元插画的背后,又是否曾经把自己的作品寄给一些艺术评论家。结果看到包裹上没名堂的寄信人,被人连看都不曾看一眼,就扔进了垃圾桶里过?
无论《油画》杂志,还是各大画廊的办公室,年年都能收到成百上千封这类自荐的光盘和画作包裹。
每一件东西后面都是一颗期待伯乐赏识的心。
残酷的事实是,超过一半的光盘没有被播放过,超过七成的包裹也根本没有打开,就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念到这一节。
伊莲娜小姐的心又有点软了。
安娜凝视了【顾童祥(仰光,马仕画廊)】这个聊天名的备注足足十秒钟,终于删掉了原本输入好的话。
改成了——“参加画展么,好吧,什么时候他的参展作品准备好了,可以发给我,我愿意适度的提一下创作建议。”
“希望我没有帮错人吧。”
伊莲娜小姐抓着奥古斯特的大耳朵,慢慢的说道。
史宾格犬盯着女主人的手机,只是茫然的“汪汪”两声,做为回应。
……
新西兰和缅甸的相隔了5个时区。
挂断Zoom网络电话的时候,新西兰已经是深夜,仰光却还只是天色擦黑的黄昏时分。
顾为经结束了通话。
他坐在电脑前思考了几分钟,就给阿莱大叔发了条消息,取下了墙上所悬挂的外套准备出门。
原计划顾为经想着和《小王子》画稿一样,在家里就把这次插画任务全都完成。
现在他则稍微改了下主意,有了更好的灵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