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不会这么直白地告诉对方自己也不知道,刚才他敏锐察觉到越师傅说话时声音有点发紧,非常细微,难以察觉。
但他是一个专注发音和腔调控制的歌舞伎演员,对声音的变化非常敏感,说不定眼前这个男人与他们死去的父亲有关,或者就是他昔日的部下,否则也不会这么痛快地答应帮忙营救哥哥。
“我也不清楚,少主从未提起过,或许你可以当面问他。”
……
神户山,蛇岐八家神社后园,源稚生在禅室内静坐。
虽然被剥夺了自由和那本就不多的权力,但他脸上并没有颓丧之色,坐在蒲团上凝视着从窗户透进来,照射在地上的月光。
在禅室外就是家族的墓地,埋葬着许多蛇岐八家的高层和精锐,其中有绝大部分都是参与过战争的族人,如果按照正常的历史发展轨迹,源稚生死后也会被葬在此地。
可如今他已经背上了叛徒的罪名,若是无法洗清身上的冤屈,那别说求得善终,能留个全尸不被抓去做实验都算好了。
想到生死未卜的橘政宗,源稚生眼中闪过一抹悲痛与不解,他很担心老爹会提前几十年埋进门外的墓地,又疑惑稚女为何要对老爹下手。
明明当初是自己将他杀死并扔到枯井,与老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就算是要复仇也应该对自己这个兄长动手,而不是伤害无辜且待他兄弟二人极好的老爹。
“难道,这就是你报复我的方式吗?稚女。”
源稚生轻声呢喃,因为自己总是说要成为正义的伙伴,为此不仅将渴望陪伴的弟弟留在大山里,还为了完成任务大义灭亲,亲手杀死了最爱自己的弟弟,把那么害怕一个人独处的弟弟扔进了冰冷幽暗的枯井。
所以,稚女从地狱中复活,从那口枯井中爬出来后,才会义无反顾加入猛鬼众,以玉石俱焚的方式毁掉他在蛇岐八家的一切:
名声、地位、权力,以及对自己极度偏爱的义父。
“少主,你睡着了吗?”
就在源稚生思绪混乱不堪之时,被关在隔壁的夜叉突然出声,声音小心翼翼的,像是怕惊扰了他的睡眠。
这个倒霉的家伙原本被羁押在总部大楼,等源稚生被送入神社监管起来后,不知是谁出的主意让他也跟着来到这里。
因为之前一直有神官守在禅室外边,能轻易将他们的对话听个一清二楚,所以主臣二人明明只隔着一堵墙,却也没有出言交流。
如今夜深人静,守在外边的神官也开始新一轮的轮换,夜叉便趁机发起私聊。
禅室的隔音措施其实一般,木质的房屋在没有贴隔音棉的情况下,说话声音大点都容易传遍。
源稚生听着夜叉那尽量收敛的声音,很想说一句怎么一个多月不见,嗓门小了这么多,但最终还是摇头道:“没有。”
听见少主还没睡,整个人趴在墙上倾听隔壁动静已经有好一会儿的夜叉顿时松了口气,悄声询问道:“少主,这究竟是咋回事儿啊,你不是独生子吗,啥时候有个弟弟了。”
夜叉已经憋了整整一天了,在大家长遇刺那一晚,他偷摸着给源稚生发完消息后,都还没来得及清理邮件,便稀里糊涂的被抓了起来,罪名是有涉嫌通敌。
失去好基友兼外置大脑,想来喜欢用肱二头和拳头思考的夜叉,智商仍旧未能占领高地,冥思苦想一晚上不知道自己跟少主做下日常汇报,究竟通哪门子敌了。
结果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就得知少主归国,在大庭广之下被犬山家主指责为叛徒,而且是证据确凿的那种,这下他的心态算是彻底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