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勉应道:“下官已开了官仓暂时先用官粮,又向本县富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其捐赠了粮食。”
杜平听闻此言,先是一惊,眉头瞬间紧皱起来,神色中透露出浓浓的担忧,说道:“动用官粮,此乃大事,万一后续……”话未说完,他又缓缓地舒展开眉头,目光中流露出一抹赞许之色,接着道:“但在这万分紧急的关头,能解百姓的燃眉之急,也算是当机立断的果敢之举。”
许固则不停地来回踱步,双手背在身后,沉思片刻后说道:“包县令,你怎能私自开官仓动用官粮?万一官家追究下来,你要如何承担此等罪责啊?”
杜平点了点头道:“官家曾有圣旨,全国各地设有战备粮仓,系为一旦有战事征伐,供将士所用。未经奉旨,不得擅自开仓,违者以抗旨论罪。此一圣谕,你可知晓?”
包勉躬身施礼道:“下官知晓。”
许固在一旁附和道:“既然知晓,却又为何明知故犯?”
包勉朗声道:“请恕下官愚昧斗胆,有几个问题请教杜侍郎和许监事。”
杜平闻听此言,正色道:“你且说来。”
包勉道:“敢问二位,朝廷所谓战事征伐,其因可是为了保朝廷社稷?”
杜平道:“此乃当然。”
包勉又道:“杜侍郎,目前可有征战?”
许固在一旁补充道:“没有。”
包勉道:“战乱为人祸,水患严重为天灾,无论天灾人祸,其受难者皆为百姓。如今河道堵塞,洪水泛滥成灾,余杭县百姓们失其家园,流离颠沛,为人夫者不能让妻儿饱腹,为人父者不能护佑子孙,人人嗷嗷待哺,家家无米可炊。请问二位,如此惨状,与战乱又有何异?包勉忝为一县之令,职责在朝廷,然而责任在地方。灾民之惨状,血泪斑斑,下官于心不忍,于情更是不堪承受。几番斟酌,反复思量,灾民已沦为饥民,若是拖延时日过久,饥民必定成为乱民。所以下官只好通权达变,先开粮仓拯救灾民于饥馑之中,再向朝廷奏明请罪,承担应得之责。”说着,包勉的眼中已满是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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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了包勉的话,许固和杜平对视一眼,眼中满是震惊与钦佩。他们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的县令竟有如此气魄。
杜平缓了缓情绪,眉头微皱,目光中透着复杂的情绪道:“包县令,你此言虽然在理,可是……”
包勉再一次躬身施礼,神色坚定,眼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道:“这一点下官明白。人人皆知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句话,不过,‘忠’字有真忠与愚忠之分。天下者,乃官家之天下;百姓者,乃官家之子民。我朝一直推行仁孝之治,若舍我一人之身家性命,便能救千万官家之子民,于职责虽有亏欠,于内心却毫无愧疚。别说是问斩之罪,哪怕是凌迟碎剐,包勉也坦然受得。”
许固闻言,连忙拱手,脸上满是敬佩之色,激动地说道:“包勉,你这番话,要让天下多少为官之辈羞愧万分!世风已然日下,利之所向趋之若鹜,义之所存视若无睹,若要他们有半点担当,半点作为,则又避之若浼。如你这般,淡泊明智、透彻清醒,忠心为国之官员,已是凤毛麟角,许固佩服之至。”
杜平走上前,拍了拍包勉的肩膀,感慨道:“包县令,你这番大义,我等自愧不如啊。但此事关乎重大,还需从长计议。”
包勉直起身,目光坚定地看向他们,说道:“二位,包勉心意已决,还望能得到二位的支持。”
许固点了点头,说道:“包县令放心,你一心为民,我与杜侍郎定会在呈报朝廷之时,为你开脱。”
杜平也应和道:“是啊,包县令,你且先安心救灾,其他的事,我们自会斟酌。”
包勉再次拱手道谢:“多谢二位,包勉定不辜负二位的期望。”
三人站在那里,气氛凝重而又充满敬意,他们深知,面前的这个难题,需要更多的智慧和勇气去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