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中老年妇女,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起。
“唉,你们都听说了吧?这女儿街里面,从伙计到掌柜的,全都是秦淮河畔的妓家出身,脏的很哩……”
一妇人忽然“悄声”道。
人群中一位一直都没开过口的中年女子忽地看了过来,冷笑道:“她们脏?没被那位侯爷抢走前,这天下哪个男人不想去碰他们?
连那些解元、亚元,文曲星下凡的人物,还有总督巡抚那等大官老爷,都是她们的座上宾。
那会儿怎地没人嫌她们脏?
怕是在那些男人眼里,咱们这些黄脸婆才是脏女人。”
周围诸多女人闻言,心中的八卦之火顿时转换为熊熊怒火。
一妇人咬牙道:“这话说的在理,都是些没出息的夯货……
说起来,咱们还真该谢谢那位侯爷做下的好事!
我家里那位也是读书人,靠了一二十年,头发都快熬白了,才终于中了举,有了活路……
这些年,老娘一直在他家里任劳任怨,伺候完老的伺候小的,还要磨豆腐给他攒科考银子。
这一磨,就是二十年,从当年桂花里的豆腐西施,磨成了豆腐脑。
他倒好,中举没两天,家里日子刚有了些起色,竟嫌弃起老娘来,成日里往秦淮画舫上跑。
若不是那位侯爷抄了那些画舫妓家,他指不定还在那里厮混!”
之前说脏的那个女人,犹豫了下,道:“可那些女人着实可恶,我们若来捧场,岂不是便宜了她们,给她们送银子?”
此言一出,周遭妇人登时打起鼓来,面露犹疑……
旁边一直盯着那人的中年女子冷笑道:“你难道没听到风声?”
“什么风声?”
那女人一怔后问道。
中年女子道:“如今整个江南的妓家都被那侯爷养着,那是多大的开销,一日里怕就要花去成千上万两银子。
所以我听人说,这个女儿街成了就罢,若是不成,日后还要放这些女人去自谋生路。
她们会做什么?
连女红都不会,只会勾.引男人。
她们若是没生意做,自谋生路,八成又要做老一行。
那位侯爷之前说过,自己愿意做表子的,就是自甘堕落的女人,他也不管。
到那时,哼哼,咱们家里的爷们儿怕要高兴死!”
“老天爷,怪道我家小叔一直劝他大哥,不许让我来买女儿街的东西。
我原道他读书读迂了,连撒在大街上的银子都不晓得捡。
如今看来,他是有心思呀!
他平日里最爱逛秦淮画舫,舅姑留下那点银子,全给他败完了,他竟还不死心!”
其他妇人也都大惊失色,确认了消息后,登时坚定下心来,并重新盘算起预算和要购买的商货来,咬紧牙也要多买些。
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那群狐媚子回去,同她们抢男人了!
那些官太太的近身嬷嬷和丫鬟们,更是一片鸡飞狗跳,纷纷火急火燎的将这一消息传回。
等得到信儿后,那些官太太贵妇人们也都在马车和轿子中坐不住了。
左右街道上连只公麻雀都没有,她们索性就下了马车和轿子,亲自上阵打听起消息来。
任何话从妇人们的嘴里过一遍,那必然要夸大十倍。
等传了一圈最后传到官太太贵妇人耳中时,就变得更恐怖了。
许是那些百姓妇人故意使坏,竟告诉她们,若是女儿街里的商货卖不尽,赚不到银子,那位侯爷就要把那些妓家重新拍卖,专卖给达官贵人和富商,让他们带回去当小老婆。
这些妓家从小就被培养如何伺候男人,到时候家里的良家女人如何是她们的对手?
到那时,就更惨了哩!
还不早早入佛堂理佛,说不准,连宠妾灭妻的事都会发生……
官太太们悚然而惊后,自觉人少战斗力有限,又派人急速将消息八百里加急传给其她官太太或贵妇。
就这样,消息便一传十,十传百的在金陵贵妇圈子里传散了开来。
故而,等到女儿街街道门楼正式开放时,为首的,便是无穷无尽的贵妇海洋。
汹涌而入!
邓旭、何庆等江南士子,在雨花街对面的酒楼高处看到这一幕后,险些没从五楼掉下去。
他们想过那个五折减价会有威力,但却没想到会有这般大的威力。
等到他们打发在雨花街街道口打望的婆子回来报信,说连他们各自的婆娘都出现在了那里,面对众人怪异透着鄙夷的眼神,邓旭、何庆两人,生生气的昏了过去。
因为他们二人方才还在破口大骂,那些妇人的男人,必定都是些见利忘义,为了蝇头小利连心中圣道都不在乎的小人,注定难成大器。
然而如今,他们却成了众人眼中的笑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