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捧了几十年,惯了几十年,就惯出来这么一群废人……
“哎……”
甄应嘉再叹一声,摆摆手,道:“都散了吧,都守在这里也无用,各自忙各自的去吧。”
听他这么一说,满屋子人如释重负,面上却还要假惺惺的客气几句,还说要去鸡鸣寺,为奉圣夫人祈福……
等人都走光后,甄頫看着愁眉不展的甄应嘉,道:“老爷也莫要太过担忧,太夫人定然无恙。京里的那位……总要存几分体面。”
甄应嘉摇摇头,眉头紧皱,看着甄頫,犹豫了下,道:“頫哥儿,都中……传的那个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甄頫闻言面色微变,眼睛闪烁了下,看着甄应嘉道:“只怕……空穴不来风。”
甄应嘉闻言,脸色难看之极,咬牙道:“他怎么敢!!”
甄頫叹息一声,道:“老爷,怕是那位,也是被逼无法。若是太上皇功成出关,那位,就要做一辈子泥塑菩萨了……”
“混账话!”
甄应嘉厉喝一声,道:“被逼无法,就可以弑君弑父吗?”
“老爷,慎言哪!”
甄頫听甄应嘉竟直接将这话喊出声,脸色都唬青了,忙跪下哀求道。
甄应嘉见他这般,一时间也心灰意冷了,摇头哀叹一声,道:“你起来吧。”
甄頫起身后,犹豫了下,还是道:“老爷,如今最大的难事,却不是这个,而是……”
“是什么?”
甄应嘉皱眉问道。
甄頫面色艰难,道:“是咱们府上的亏空……”
“什么?”
甄应嘉有些茫然的问道。
甄頫心中苦笑一声,道:“老爷,自贞元二十八年起,至五十一年,太上皇六次南巡,其中咱们甄家就接驾四次。
每一次,银子淌海水一般的花出去……”
甄应嘉不解道:“这是太上皇所花费,和咱们甄家什么相干?”
甄頫无奈道:“太上皇乃圣君,又如何会花费国孥游玩?
这些银子……都,都算在咱们甄家头上了reads();。毕竟,是当初咱们自己请旨,请求承接迎奉太上皇的美差。
然后,又从户部国库里支银……
太上皇在时,自然没人敢提这个。
可是如今……”
想起那笔天文数字,甄頫真真想死的心都有了。
几百万两啊!
甄应嘉更是面色惨白,看着甄頫道:“可是,可是户部来人催账了?”
甄頫摇头道:“这还没有,毕竟,太夫人还在。
可是前儿个,侄儿去应天府处理些事,听那贾雨村道,户部追缴亏空的人,已经到了金陵。
好几个致仕多年的大员都被约谈,令其限期偿还亏空。
任凭那些老官儿怎么求情,却是半点情面都不留……
若非咱家太夫人正在养病,家里不接外客。
怕是早就有人求上门来了……”
甄应嘉闻言,怔怔的坐在那里,心里冷凉如雪。
祸不单行。
“老爷,老太太醒了,叫您和二爷进去……”
奉圣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梓雪匆匆出来说道。
甄应嘉闻言,顿时大喜过望,忙和甄頫两人急步进了东暖阁。
“老太太!”
两人进了碧莎橱后,跪倒在软榻边,看着惺忪睁着眼的奉圣夫人孙氏,唤了声。
孙氏闻声,一张布满老年斑的脸,缓缓转了过来,看向甄应嘉二人,似乎还辨认了一下,而后虚弱道:“今儿,是什么日子?”
甄应嘉闻言,心中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