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瀛竟被气笑了,无语道,“那见庵公自己说吧,打算如何帮孤?”
张明冈微微欠身,理所当然道,“瀛州出钱,广东出人,共建市舶司!”
“你的意思是把营建市舶司交给府县来办,但征调役夫的丁银由孤来出?”
“是!我广东上下愿尽绵薄之力,为陛下,为殿下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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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常瀛看老倌一副大义凛然,恬不知耻模样,就特酿闹心,但这就是我大明的基本国情,官员通过士绅控制着生产生活的方方面面,习惯性白嫖苦哈哈的老百姓,从不知羞耻为何物,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如果答应他们,那十里八乡的百姓就惨了,十分的银子一分也落不到百姓的口袋,非但如此,很可能还会有官员借此理由去搜刮百姓,而工程质量……听说工部为朱老六修建的王府,没竣工就塌了几间,还砸死了人。
皇帝儿子都是这般待遇,这群狗日的还有什么不敢干的,所以说破大天也不用!
眼珠转了转,朱常瀛笑道,“诸位有拳拳之心,孤心甚慰。我看这样,诸位可以先行筹备砖石木料,招募工匠,待王府营缮司勘察地形,规划成图之后,便开始着手施工。不过么,最近王府吃紧,这营建的费用怕是要完工之后才能支付了,还请见庵公体谅啊。”
在场人集体自闭,这不是骗鬼呢么,听说瀛王家的痰盂都是赤金的料子,宝石镶边,但凡出海的大贾都将这位当财神爷供着。
人还活着,香火却极旺。
但他居然说没钱!
张明冈呆立片刻,再再一次无奈摇头,“老臣也凑不出银子。”
“那也罢了,此事容后再议。”
说着,朱常瀛便要起身送客,这帮玩意呆在这里没啥用,吃的还多,不如早点赶走。不曾想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影影绰绰,竖条身型由远及近,原来是李凤光膀子背荆条,拖着肥硕的大肚囊请罪来了!
老家伙身旁还跟着几个小太监,也是如此,五花大绑,绑的还满结实,小拇指粗的麻绳陷进肉里,血痕清晰可见,惨不忍睹。
李凤连滚带爬进屋,跪倒阶下,呜呜咽咽道,“奴婢参见瀛王殿下!”
原本神色恹恹的官们见到如此场景,立马来了精神,如斗鸡般站在两厢,伸脖子瞪眼看热闹。
朱常瀛也是服气,要你演戏,却没让你拿命来演啊。
本着治病救人,惩前毖后的态度,朱常瀛沉声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刚好见庵公也在,你便说说吧,你的那些儿孙贪了多少,害了几条人命,最主要的,追回来多少银子?”
“老奴…..老奴也不知他们贪了多少,做下了多少孽障。”李凤抽抽噎噎道,“不过老奴这两日抄了几个败类的家,所获不少。”
“殿下,这是账本!”
曹化纯从袖笼里拿出厚厚一沓纸张,许是过于匆忙,还没来得及装订,显得有些凌乱。
朱常瀛接过,只瞄了几眼便嘴角微微翘起,笔迹尤新。
账本中,罗列案犯17名,收缴金820两,银77万两,珠宝玉石,珊瑚玳瑁,古玩字画,房产土地各有门类,初步核算下来,总资产不下百万两!
这账本居然是横开的,工整对称,一目了然,一看就是瀛洲来的某位账房所为。
看过,朱常瀛将账册反手扣在桌案,这令在旁望眼欲穿的张明冈倍感失望,想要说点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沉默片刻,朱常瀛发出几声阴仄仄冷笑,“李凤,念你回头是岸,孤王暂且留你一命,不过我问你,贪赃枉法之人仅仅是这几个么?何去何从,你要想清楚了!”
“老奴有罪,老奴愿戴罪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