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到我微微愣神,随即纳头便拜。
我早已经习惯了,年龄的困扰似乎还要伴随我几年。
“起来吧,看座!”
我上下打量此人,不过三十的年岁,见到我并不十分紧张,官话说的也算标准。
按杨家春所说,这人自称福建漳州府童生,十六岁同叔父走海,曾去过倭国、马尼拉、安南几国,其叔父后来又经营瀛州至倭国的皮毛贸易,因此他曾在瀛州一个叫做北港的地方长住三年,并学会了当地土族语言。
而北上京师的路上,他也确实同杨家春聊了很多瀛州的风土人情,杨家春记录成册,我看着也颇为靠谱,不像是听来的一鳞半爪。
我的疑问在于这个人定然是不缺钱财的,却为何要投身王府做奴才呢?杨家春没有给出答案,这人说是要见了我才会开口。
我问他,“你从何处得来我获封瀛王的消息,又怎知我的封地在哪里?”
“草民有幸看过邸报,诏书上说殿下封地在琉球国之南,由此草民推测是大员。”
这是个聪明人,也是个做事仔细的,注重细节。
“你应该身家不菲吧,为何还要委身王府呢?”
沈兴没有回答我,而是反问道,“草民在诏书中见我大明要在瀛州设立军卫,敢问殿下可是真的?”
我失笑说道,“诏书自然做不得假,说到做到!”
“那瀛州也会施行禁海令么?”
我发现我被反客为主了,我决定忍一忍,倒要看看他想干嘛。
“自然不会,非但不会,而且本王还会大力提倡工商。”
沈兴继续追问,“那是否会设关收税?”
我眼神一凝,冷冷的说道,“你说呢?”
沈兴哑然失笑,“殿下果然要效仿西班利亚人做法,草民的猜测没有错!”
我反问道,“然后呢?是不是我若设关收税,海商便会抱团反对,甚至不惜动用武力灭了我?”
实话说,我是有些吃惊的,我以为封王这个事也就在官员中传播,民间谁会在意啊。但这位老兄却狠狠打了我的脸,倘若海商中多几个这样见识卓然的人,我将来能否顺利抵达瀛州都是个问题。
沈兴躬身施礼,说道,“草民正是为了此事而来,大员乃是非之地,不单单有我朝海商,还有倭寇、葡萄利亚人、西班利亚人,几方的商船大多在大员补给休整。倘若殿下设关收税,这些人......将都会是您的敌人,请问殿下会如何应对?”
我笑着说,“你几千里跑来,就是来问问题的么?你既来了,必然有你的主张,但在这之前,我要知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