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天性自古争议颇多,有言性善,有言性恶,近来又有童心之说。我以为皆不妥。
人之天性非善非恶,而在于私!
人性自私!
出生婴孩,饿了会哭,生病会闹,皆是为了保全自己活下去;人至年少,慕美食华服,恶朝夕劳作,也是源于己之私欲。我从未见过爱别人胜过爱自己的人,先生见过么?
但私欲本无善恶之分,吃饱穿暖贪慕美色钱财有过错么?没有!
只不过追求私欲的行为却分善恶,抢人钱财夺人妻女则为恶,以劳所得则为善。
所以才需法同礼来约束,律法限制人追求私欲行为的下限,而礼,也就是道德提高人追求私欲行为的上限。
一家之言,先生姑且听之。”
一直沉默的毕懋康先生突然问我。
“如殿下所说,人人皆为私欲,岂不是要天下大乱,国将不国?”
我回答道。
“怎么会呢?先生可曾观察过稚童游戏,初时必然是混乱的,但不一会儿便会出现领头者,为了继续游戏,他必须制定出一套规则,也就是秩序。当规则制定之后,就会出现守卫者,默许者,委曲求全者,反对者。
守卫者,也就是这位领头者的支持者,他们认为游戏规则对他们有利。
默许者,游戏规则既不对他们有利但也没有损害他们。
委曲求全者,他们利益虽然受损,但相比于游戏中产生的快乐而言,他们认为可以勉强接受。
反对者,因为游戏规则损害了他们的利益,而这部分损害明显大过参与游戏产生的乐趣。
局势很明朗,游戏能否继续下去的关键在于反对者的多寡,多则推翻领头者重新来过,少则要么隐忍要么出局。
那么先生以为是满足大多数的人私欲游戏才能继续呢,还是打压大多数人的私欲游戏才能继续?”
他们沉默,他们懊恼,他们若有所思。
我估计这堂课过后,我又会多出一个‘离经叛道’的名头,也无所谓了,我本就不是一个精于算计,人情老道之人。
但他们有问题,我也同样有问题啊。
我对几位先生一一拱手,很正式的问他们。
“关于经学,我很愿意同诸位先生共同探讨,但相比于经学,我对杂学更为热衷。
天文,地理,农学,医理,建造,水利等等皆可,我以为这才是强国富民的根本。
博学明德,经世致用,这样的学问怎么能称它为杂学呢,称实学才恰如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