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世澄便对黄远山和闻亭丽做了个“请”的姿势,亲自领着二人朝一旁的宅子走去。
闻亭丽落后他们几步,走着走着,目光便好奇地落在陆世澄的身上,这个人从头到脚都长得很好看。
身形高挑挺拔,肩膀宽而瘦削,腿长,甚至连手也比别人生得漂亮,指甲柔滑圆润,手指修长而又骨节分明。
黄远山还在路上就迫不及待谈起了自己的来意。
“……这是沪上第一次举办正式的学生话剧比赛,由敝公司和务实中学牵头,联合上海电影协会,以及沪上几家中学……若能成功举办,将在年轻人中产生深远的正面影响……黄某认为这是个极好的发展中国电影事业的好机会。”
陆世澄静静地听着,也不知道他到底感不感兴趣,但至少他表面上听得相当认真。
到这时,闻亭丽突然意识到从刚才起就没听到陆世澄开口说过话。
更纳闷的是,黄远山好像对此毫不感到奇怪。
进了主屋,陆世澄指着一旁的沙发示意黄远山和闻亭丽坐,他的年纪明明是那样轻,气质却很沉稳。
这时那位管事亲自端着几样茶点进来了,清一色的白铜托子配白茶盅,茶盅里的茶汤却各有不同。
其中一碗浅绿的清茶被放到黄远山的面前,给闻亭丽的却是一盏金银花玫瑰茶,此外还有几碟别致的茶点。
黄远山哪有心思喝茶,只在那里意气风发地说着自己的计划。
陆世澄则坐在对面沙发专注地倾听。尽管他从头到尾没有开腔,但他给人的感觉非常舒服、自在、有包容性,这让身为客人的闻亭丽也慢慢由局促变为放松。
“陆先生,这就是黄某今天的来意。”黄远山嘿嘿笑着说,“其实应该事先打个招呼,但黄某听说陆先生不日就要回南洋一趟,只好不揣冒昧前来叨扰了,这场比赛规模不小,想要办得像模像样,必须尽快操办起来,假如您同意务实女子中学跟黄金影业牵头联合举办此次大赛,黄某还得厚着脸皮请您亲自跟贵校的校董会打个招呼。”
陆世澄并没有马上接茬,仿佛在认真思考。
黄远山不免有些忐忑,扭头朝闻亭丽丢了个眼色。闻亭丽悄悄扬了扬眉,她虽然比谁都盼望陆世澄答应这件事,但这种场合好像还轮不到她开腔。
陆世澄将二人的表情看在眼里,突然抬头朝管事看了一眼。
管事忙笑说:“陆小先生说这只是小事,他可以帮黄女士写封信,黄女士明日拿着信去找务实中学的校董,他们会遵照陆小先生的意思办的。”
闻亭丽和黄远山喜出望外:“这样再好不过了。”
陆世澄走到一张樱桃木书桌前坐下,从上衣口袋取下钢笔,写完那封信,将其交给黄远山。
闻亭丽瞥过去,字如其人,漂亮遒劲。
黄远山握着陆世澄的手,爽朗地说:“陆公子真是黄某见过的最痛快最大方的人!黄某先替沪上电影事业谢谢陆公子了。”
陆世澄依旧没开腔,亲自将两人送到大厅门口,立在台阶上,示意管事招待二人出去。
走了好一段路,闻亭丽下意识回头,刚好看见陆世澄转身回大厅。
这个人,由始至终都很有教养。
两人出来上了车,闻亭丽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黄姐,你没发现刚才这位陆小先生刚才一直没说过话么?”
黄远山正忙着将那封信收起来,闻言一愕:“你不知道?”
闻亭丽莫名其妙:“知道什么?”
黄远山掉转车头,飞快朝来时的方向驶去,走出去老远了,这才压低声音说:“陆小先生有哑疾。”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