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年间,户部尚书叶公改开中法为折色法,每张盐引折银三到五钱不等为盐税。”
说到这里,朱翊钧冷笑道:“每张盐引折税银三到四钱,折合两百文钱,与前宋每张盐引盐税六贯钱相比,简直是白送。真是损国利民的大好举措啊。只是这民,是哪些民,两位先生,心里有数吧。”
叶梦熊和庞尚鹏低着头,喉结不停地抖动,只敢含糊地应了一声:“臣心里有数。”
“我们再来看看盐价,前宋盐价不同年代是有波动,但太平时期通常在每斤五十文左右。我朝食盐,有高有低,本殿叫人算过,平均在每斤五钱银子,折合三百文钱。
也就是说我朝的盐,到百姓们手里,市价是前宋的六倍。但是交给国库的盐税,却只有前宋的三十分之一。
这里面的钱,去了哪里?
前宋盐税太重,占六成之多。我们不学,只需征收十分之一,每张盐引可得折银九两,全国两百万张盐引,可得一千八百万两盐税银子。
现在呢?
自弘治年间行折银法,每年盐税银子不过五六十万两,有时征到了一百多万两银子,就有一堆的御史谏官上奏,说什么与民争利,民不聊生。
按理说该收一千八百万两银子的盐税,只收了不到十五分之一,就有人出来劝阻,打抱不平,呵呵!到底是与哪个民争利?哪个民不聊生了?
本殿看来,这些御史谏官,不是朝廷的命官,成了盐商的命官。”
叶梦熊和庞尚鹏听得后背冒汗,满朝文武百官,都说先皇是天下第一精明人物。
可是今天太子殿下才露一小手,把盐政的腌臜帐算得清清楚楚,算得让人心惊胆战。
他的精明恐怕远超先皇数倍。
先皇还只是在算肤浅的表面帐,太子直接算到本质上,连根都给你刨出来,无所遁形!
朱翊钧一指庞尚鹏:“惺庵先生,素闻伱颇懂经济,善于理财,现在两淮盐政,全国盐政败坏成这个样子,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殿下。”庞尚鹏恭敬地答道,正要禀告,冯保急匆匆跑来禀告:“殿下,督办处收到急报,四日前,海瑞、王一鹗、徐养正一行在高邮州以北张家沟镇遇到水贼袭击。”
朱翊钧猛地站起来,“贼子好胆!居然敢杀官劫船!刚峰公三位可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