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盘膝而坐,静待了一夜。
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锻坊,沙面上的景象让他目光一凝。
赤铜砂竟被震成了三组清晰的断句,字字都透着无声的呐喊:“我怕说错”、“可不说更痛”、“那就说一半”。
铁头缓缓伸出布满老茧的手,轻抚着那冰冷的沙纹,仿佛能触摸到那些卡在喉咙里的滚烫真心。
他低声对身旁的学徒道:“传我令,从今往后,静音锻坊不铸钟了。把所有库存的‘听风铜’都取出来,改造‘回音匣’——我们专收那些卡在喉咙里的真话。”
而在南方湿润的谷地,阿芽收到了一卷由盲童口述、他人代笔的故事残页。
这卷用迟应草浆制成的纸页上,内容混乱而跳跃,充满了孩童式的呓语:“那天他没走,但影子先走了……后来风替他说完了最后一句。”阿芽初时只以为是孩童天马行空的幻想,正要放到一旁,眼角余光却瞥见了桌角的一盆迟应草。
草心那一点荧光,竟映出了一幅流动的影像。
画面中,一名皮肤黝黑的老农站在田埂上,对着空荡荡的远方,嘴唇不断开合,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他的脸上满是悔恨与痛苦。
而他身旁那几株不起眼的林玄草,叶片却在接连不断地翻转,翠绿的叶面如同活字印刷,逐字拼出他未曾出口的话:“儿子,爹不该……烧了你娘留下的信。”
阿芽心头猛地一震!
她瞬间明白了那句“风替他说完了最后一句”的含义。
传说中,这些草是记忆的容器,但现在,它们的功能正在飞速进化!
不再只是被动承载过往的记忆,而是能够主动倾听,能听见那些“沉默中的言语”!
人界边陲,一座废弃的山神庙前,苏青竹隐于巨大的树影之中,静静观察着。
一群衣衫褴褛的少年围坐在一起,正在玩一个危险的游戏——轮流讲述自己最不敢说的秘密。
一个瘦弱的少年深吸一口气,声音颤抖地开口:“我曾……我曾……”他的话语在喉咙里打结,脸涨得通红,再也说不下去。
就在他放弃的刹那,他身旁的三株林玄草齐齐发光,柔和的光芒中,叶片翻转,补出了他未尽的话语:“……偷看了父亲写给亡妻的信。”少年浑身一僵,随即眼泪决堤而下。
但他没有逃避,反而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带着哭腔,却无比清晰地继续说道:“我只是想知道,他还爱她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以废庙为中心,整片山坡的林玄草环,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掀起了滔天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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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叶片剧烈起伏,光芒明灭,仿佛有千万个声音在他们心中齐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