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窑厂角落的牛粪堆里,赵平又找到一枚特殊的算筹。这枚算筹比其他的更长,上面刻着完整的墨家符号,经老石匠破译是 “季” 字。当 “刘” 与 “季” 两个字被拼接在一起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刘季”,这个在沛县泗水亭长任上押送刑徒的小吏,竟成了骊山工匠暴动的首领!
王翦立刻查阅随军携带的户籍册,上面明确记载:“刘季,沛丰邑中阳里人,以亭长为县送徒骊山,徒多道亡,自度比至皆亡之,遂亡匿。” 记载的日期恰好在一个月前,与工匠失踪的时间完全吻合。
“他没有逃亡,而是联络工匠举事!” 王翦将户籍册拍在木牍上,两者的笔迹比对毫无悬念,“那些失踪的工匠不是逃跑,是被他秘密组织起来了。” 窑外传来风吹过芦苇的呼啸声,像是无数工匠在黑暗中发出的呐喊。
老石匠在灰烬中发现了更多线索:几片带有朱砂批注的竹简残片,上面的字迹温润流畅,正是扶苏特有的笔法。其中一片写着 “苛政猛于虎”,与《商君书》残简上的批注如出一辙。“他们在用扶苏的名义号召工匠!” 这个发现让局势更加凶险,幕后黑手显然想将暴动嫁祸给扶苏。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窑厂,王翦望着地上散落的符号、木牍和户籍册,一个完整的阴谋链条清晰浮现:刘季利用押送刑徒的机会联络工匠,在韩信的策划下,用墨家符号传递消息,计划在初七夜举事,同时嫁祸给扶苏。而那些遍布田野的牛粪堆,正是他们传递指令的秘密网络。
【四: 谍网浮现,夜探工坊】
返回泾阳驿馆的路上,秦军又发现了新的牛粪符号。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些符号旁多了奇怪的划痕,像是用利器匆忙刻下的警告标志。老石匠辨认后脸色大变:“是‘变’!他们知道消息泄露,要提前行动!”
王翦当机立断,兵分三路:陈武率骑兵直奔骊山陵主入口,控制机弩仓库;赵平带斥候队搜查所有工匠营地,寻找暴动迹象;他自己则带着老石匠和精锐卫队,突袭泾阳最大的工匠工坊 —— 这里是骊山陵器械的主要维修点,也是符号网络的中心节点。
暮色中的工匠工坊异常安静,原本应该灯火通明的锻造间漆黑一片,只有巡逻兵的火把在围墙外移动。王翦示意士兵隐蔽在芦苇丛中,观察到围墙的牛粪堆排列出最新符号:两个重叠的三角形,代表 “紧急集合”。
“他们要在工坊汇合。” 老石匠指着符号旁的三堆石子,“是三更三点。” 王翦看了看随身携带的铜漏,距此时只有一个时辰。他立刻部署:“左翼控制水源,右翼封锁后门,中路突破正门,尽量活捉工匠头目!”
三更鼓声刚过,工坊内突然亮起火把,隐约传来铁器碰撞的声响。王翦一声令下,秦军如潮水般冲破木门,却发现工坊内空无一人,只有锻造炉里的炭火还在燃烧,铁匠砧上插着一柄未完成的铁剑,剑身上刻着墨家符号。
“是陷阱!他们转移了!” 陈武检查锻造间时发现,所有工具都被带走,地上的脚印通向工坊深处的密道。密道入口用伪装的石板掩盖,上面恰好压着一堆牛粪,正是他们追踪的最后一个符号标记。
进入密道后,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桐油和铁屑的气味。通道两侧的石壁上刻满了符号,比牛粪堆的标记更复杂,记录着从泾阳到骊山的完整路线图。老石匠边走边破译,发现其中标注了七处可以藏匿兵器的地点,每个地点都画着机弩的图案。
密道尽头是一间宽敞的石室,里面堆满了修好的兵器:戈、矛、剑、弩机整齐排列,数量足以武装数千人。石室中央的石桌上摆放着一份完整的暴动计划,上面详细标注了各工坊的分工、进攻路线和信号方式,落款处赫然是 “刘季” 二字,旁边加盖着那枚刻有墨家符号的铜印。
在石室角落的木箱里,赵平找到了更惊人的发现:数百份用墨家符号书写的联络信,收件人遍布骊山各工坊,甚至还有咸阳城内的地址。其中一封信提到 “待楚旗举,即响应”,与项燕剑上的 “楚虽三户” 遥相呼应。
“他们在等信号。” 王翦拿起那封信,墨迹未干,“楚地的反秦势力也会同时行动。” 石室外突然传来暗号声,三短一长的敲击声正是墨家工匠的联络信号。陈武立刻示意士兵隐蔽,只见几个背着工具的工匠走进来,看到秦军时吓得瘫倒在地。
审讯得知,刘季已带领核心工匠潜入骊山陵内部,计划在始皇灵柩入葬时发动总攻,用墓内的机弩装备暴动队伍。而今晚的工坊集合只是幌子,目的是牵制秦军注意力。那些牛粪符号既是路标,也是调动秦军的诱饵。
当秦军押解俘虏离开密道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泾阳田野上的牛粪堆在晨光中沉默矗立,像是一个个嘲讽的符号。王翦望着骊山方向,那里的晨雾正浓,仿佛隐藏着无数秘密。他知道,这场由牛粪传递的阴谋只是开始,更大的风暴正在骊山陵下酝酿。
驿馆的灯光再次亮起,王翦将刘季的笔迹与刘邦的生辰绢布仔细比对,确认无误。他提笔写下急报,用泥封技术密封后交给最可靠的亲卫:“立刻送呈蒙毅大人,务必让他知晓 —— 骊山之下,楚旗将举,刘季已动。” 窗外,渭水的涛声仿佛变成了工匠们低沉的呐喊,在关中平原上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