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住呼吸!用湿布掩口鼻!” 老石匠大喊着掏出牛皮药囊,将褐色药粉分给众人,“这是墨家秘制的‘避瘴散’,当年修长城时用来抵御北方的尸瘴,快敷在口鼻上!” 陈武却因护着药囊分神,被一张人脸状的瘴气扑中面门,顿时双眼赤红如血,挥舞长刀就朝身边的战友砍去:“有刺客!保护陛下!”
王翦挥剑格开陈武的长刀,剑柄重重撞在他胸口:“醒醒!你中毒了!” 陈武闷哼一声倒地,嘴角立刻流出黑血。赵平连忙将药粉塞进他嘴里,又用备用皮囊里的干净水浇在他脸上。片刻后,陈武猛地咳嗽起来,吐出的秽物带着浓烈的杏仁味,眼神恢复清明时仍心有余悸:“我…… 我刚才看见陛下被刺客围攻,好多带剑的黑影……”
老石匠蹲在车辙旁仔细检查,手指捻起一点轮痕边缘的泥土放在火光下:“上将军,这不是幻象!车辙是真的!” 他用铜匕挖开轮痕深处,里面混杂着闪亮的青铜粉末,“车架的轴瓦经过高温熔炼,才会留下这种金属碎屑。这是骊山陵陪葬车马特有的‘柔化’工艺,寻常军车根本用不起!”
就在这时,浓雾中的车架虚影开始扭曲,白马的身躯渐渐透明,露出后面青灰色的岩壁。岩壁上隐约有开凿的痕迹,几处凹陷恰好构成门的形状,边缘还残留着未清理干净的凿痕。赵平上前用刀柄敲击岩壁,发出空洞的回响,他惊喜地喊道:“这里是空的!是人工修建的通道!”
王翦示意两名锐士上前探查,他们刚触摸到岩壁,石缝中突然喷出股刺鼻的白雾。锐士们立刻屏住呼吸后退,白雾落地处的野草瞬间枯黄发黑。老石匠嗅了嗅气味脸色大变:“是‘腐骨烟’!快退后!这机关至少有三层触发装置!” 他从行囊里掏出个铜制罗盘,指针在白雾中疯狂转动,“岩壁后面有大量金属构件,这是座机关石门!”
【三: 铜辖藏谶,雾中伏兵】
岩壁后的通道狭窄幽深,仅容一人一骑单列通过。两侧的石壁上每隔丈许就凿着凹槽,里面残留着油脂燃烧的黑色痕迹,地上散落着几盏锈蚀的青铜灯台。走在最前面的锐士突然发出短促的惨叫,声音戛然而止如同被利刃切断。王翦举着火把上前查看,只见那锐士倒在地上,咽喉处有个细小的血洞,鲜血正汩汩涌出,旁边散落着几枚淬毒的弩箭 —— 箭簇呈三棱形,正是秦弩特有的制式,箭杆上还刻着 “少府” 二字。
“小心机关!” 王翦示意众人贴紧石壁,自己则用玄铁剑拨开前方垂落的藤蔓。藤蔓后露出个青铜铸就的暗门,门环上雕刻着狰狞的狼头图案,狼眼镶嵌着绿幽幽的松石,与匈奴浑邪部的图腾一模一样。陈武深吸一口气,运起全身力气一脚踹开暗门,里面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凉气:这是间十丈见方的石室,地上横七竖八散落着数十具尸体,正是失踪的信使和锐士,他们的表情都凝固着极度的恐惧,不少人双手前伸,像是在推拒什么可怕的东西。
石室中央停放着一辆残破的驷马车架,车厢已被烈火焚烧成焦炭,只剩下青铜底座和半截熏黑的伞盖。王翦举起火把照去,发现车轴断裂处有明显的砍痕,断面凹凸不平,显然是人为破坏的痕迹。他弯腰检查残骸时,手指触到个冰凉的物件,捡起来一看,竟是枚铜车辖 —— 固定车轮与车轴的关键部件,巴掌大小的铜块上雕刻着精美的错金银云纹,在火光下流转着奇异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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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御用车辖!” 老石匠失声惊呼,浑浊的眼睛瞪得滚圆,“您看这工艺,子母扣衔接严丝合缝,云纹镶嵌细如发丝,只有骊山陵的‘金银错’工匠能做出来!” 他指着车辖边缘的纹路解释,“先在铜器上錾刻凹槽,再嵌入金丝银片,最后打磨抛光,整个关中能掌握这手艺的不超过五人!”
王翦翻转铜车辖,背面的刻字在跳动的火光下清晰可见:“亡于武” 三个小篆扭曲如蛇,笔画间还残留着暗红色的朱砂,与灵州渠地图上标注水源的颜料一模一样。这三个字刻得极深,几乎穿透了整个铜辖,可见刻字之人用力极猛,仿佛要将某种诅咒永远烙印在上面。
陈武突然指着车架残骸旁的地面:“上将军,这里有马蹄印!” 火把光照下,地面上除了秦军的靴印,还有几枚奇特的蹄印,蹄铁形状比战马宽了近半尺,更像是某种大型牲畜留下的。老石匠用手丈量蹄印间距后脸色凝重:“这是…… 骆驼!匈奴人用骆驼运输重物翻山越岭,难怪我们追不上他们的踪迹!”
石室深处突然传来 “咔哒” 响动,浓雾从通风口涌入,瞬间弥漫整个空间。王翦大喊:“戒备!” 话音未落,十几个黑影从雾中扑出,个个身手矫健如狸猫,手中弯刀闪着幽蓝的毒光。为首那人戴着狼头面具,看到王翦手中的铜车辖时发出一声怪笑,声音尖锐刺耳:“终于找到你了,秦狗!”
双方瞬间激战在一起。匈奴人的弯刀劈开浓雾,却砍不透秦军细密的铁甲,只能在甲片上留下刺耳的刮擦声。赵平一刀劈开个匈奴人的喉咙,滚烫的鲜血喷在雾中,竟让周围的瘴气消散了些许,露出石壁上隐约的刻痕。王翦与狼头人缠斗数合,发现对方的招式带着中原武术的痕迹,尤其是那记反手劈刀,分明是关中游侠的路数,绝非普通匈奴武士所能掌握。
“你们是谁的人?赵高还是浑邪王?” 王翦厉声喝问,玄铁剑死死压住对方弯刀。狼头人怪笑一声,面具下的眼睛闪着凶光:“等你见到始皇帝,自然会知道!” 他突然吹了声尖锐的口哨,石室顶部的通风口立刻落下更多瘴气,这次的雾气呈现出诡异的淡红色,闻起来有股甜腻的香气,像是熟透的杏子腐烂后的味道。
几名来不及掩口鼻的秦军吸入红雾后立刻失控,挥舞兵器自相残杀。老石匠急喊:“是‘五毒烟’!用雄黄粉!” 他将随身携带的药粉撒向空中,红雾遇到雄黄立刻冒出青烟,化作一张张扭曲的人脸尖叫着消散。陈武趁机砍倒两名匈奴人,却发现他们的靴底竟绣着秦代的云纹图案,显然是用朝廷工坊的布料缝制的。
狼头人见势不妙,吹了声悠长的口哨,所有匈奴人立刻后撤,如同融入墨汁的水滴般钻进石室深处的暗门。王翦追击时,发现暗门内侧刻着墨家的机关符号,三角形的标记中间嵌着齿轮图案,与灵州渠地图上的标记如出一辙。暗门边缘还残留着新鲜的木屑,显然是最近才被启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