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万箭齐发!燃烧的火箭如同逆飞的流星雨,带着凄厉的呼啸,撕裂昏暗的天幕,狠狠扎向秦魏边境线靠近魏境一侧的枯草和灌木丛!
“轰——!”
干燥的草木遇火即燃!一道宽达数十丈、绵延数里的熊熊火墙,在秦魏边境线上冲天而起!烈焰翻滚,浓烟滚滚,灼热的气浪扭曲了空气,发出噼啪的爆响!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天空,形成一道炽热而恐怖的屏障!
蝗群的核心,那如同有生命般翻滚涌动的虫云,在撞上这道突然升腾的死亡火墙时,发生了剧烈的骚动!高温和浓烟是它们的天敌!亿万只蝗虫发出更加尖锐刺耳的嗡鸣,本能地畏惧着前方的烈焰地狱。虫云在火墙前猛地一滞,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擂鼓!呐喊!”王翦厉喝。
“咚!咚!咚!”沉闷的战鼓声穿透虫鸣,在营中炸响!与此同时,数万秦军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嗬!嗬!嗬!”声浪排山倒海,汇同战鼓的轰鸣,形成一股强大的声波冲击!
前有烈焰地狱,后有震天声浪!蝗群的核心终于被彻底惊扰、驱赶!那遮天蔽日的“灰黄巨毯”开始剧烈地翻滚、转向,如同被无形的巨手强行拨动,放弃了冲击秦军营垒的意图,转而沿着火墙的边缘,向着东南方——那片毫无防备、散发着成熟麦香诱惑的魏国河内平原,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汹涌扑去!
亿万振翅的嗡鸣,汇成死亡的序曲,淹没了魏境。
【2】
三日后的魏国河内平原,已成人间地狱。
曾经的金黄麦浪消失无踪,只剩下光秃秃、焦黑的麦茬,如同大地被剃光了头发,露出丑陋的头皮。田野间、道路上、甚至低矮的屋舍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令人作呕的蝗虫尸体,在烈日的暴晒下散发出浓烈的腐败腥臭。侥幸存活的零星蝗虫在尸堆上麻木地爬行、啃噬着同类的残骸。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死寂,只有苍蝇的嗡嗡声和野狗在远处撕咬尸体的低吼。
河内几座大邑城门紧闭,城头上挤满了面黄肌瘦、眼神空洞的魏国军民。他们望着城外一片狼藉、再无生机的土地,绝望的哭泣和咒骂声随风飘散。饥饿,如同跗骨之蛆,已经开始啃噬这座曾经富庶的粮仓。
秦军大营内,气氛却并未因魏国的惨状而轻松。
“噗通!”一声沉闷的巨响打破了中军帐外的寂静。一匹雄健的黑色战马,口鼻中喷涌着粘稠的绿色泡沫,四蹄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溅起一片尘土。它的眼睛瞪得滚圆,瞳孔扩散,充满了痛苦和不解。
这已是今日倒毙的第七匹战马!
恐慌如同瘟疫,在秦军的马厩中无声蔓延。往日神骏的战马,此刻无精打采地垂着头,打着响鼻,口涎不受控制地流淌,混合着丝丝缕缕的绿色粘液。有些马匹的腹部异常鼓胀,发出沉闷的咕噜声。马夫们面色惨白,徒劳地用清水冲洗着马槽,试图驱散那越来越浓重的、混合着草料发酵和某种腐败腥气的怪味。
“上将军!马瘟!是马瘟!”蒙武脸色铁青,几乎是撞进了王翦的中军大帐,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从昨日开始,各营战马陆续出现厌食、流涎、腹胀!今日已倒毙十余匹!口鼻喷吐绿沫,死状…死状诡异!”他猛地单膝跪地,“末将已严令封锁马厩,焚烧死马,但…但蔓延之势难止!若无战马,我二十万铁骑,形同断腿!”
王翦端坐案后,案几上摊着河东地图,但他的目光却落在帐外,仿佛穿透了营帐,看到了那些倒毙的战马。他的脸上依旧没有太多表情,只是下颌的线条绷得更紧,如同拉满的弓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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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沫?”王翦的声音低沉。
“是!腥臭刺鼻,绝非寻常马疾!”蒙武急切道,“军医束手无策,只道是急症热毒,灌下去的汤药全无作用!”
王翦的目光缓缓移回案几,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地图上那片被标记为“蝗灾过境”的魏国河内区域。蝗虫…战马…绿沫…一个模糊而冰冷的念头在他脑中闪过。
“牵一匹刚倒毙、尚未僵硬的死马来。”王翦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再唤军医,带利刃。”
“诺!”蒙武虽不明所以,但毫不迟疑地执行命令。
很快,一匹刚刚咽气、身体尚有余温的黑色战马被抬到了中军帐前的空地上。浓烈的腥臭气息弥漫开来。几名军医战战兢兢地捧着锋利的解手刀,垂首肃立。
王翦起身,走到死马旁。他蹲下身,无视那刺鼻的气味,伸出带着玄铁护臂的手,按在战马鼓胀如鼓的腹部。触手坚硬,里面似乎充满了气体和液体。他眼中寒光一闪。
“剖开。”两个字,冰冷如铁。
“上…上将军?”为首的军医手一抖,刀差点掉在地上。剖验战马?这…